“陛下,殿下,臣如今自知罪責難逃,胡說八道予臣有何意?”
頓了頓又道,
“此事按說五皇子已死,臣便應當爛在肚子裡不必再提……”
說到這處直起身子,長嘆一口氣,舉目四顧瞧向了那御書房角落處擺放的一株紅珊瑚樹,見得那頂端上一顆寶石熠熠生輝,緩緩說道,
“可陛下,微臣伺候陛下多年,實不忍讓陛下被人欺騙隱瞞至此……”
弘治帝直到現下才回過神來,臉色一片潮紅,胸口急劇的起伏,半晌才似找回了聲音說道,
“你是說……那賤人……那賤人竟敢……竟敢……”
武斌點頭,
“是的,陛下……樊貴人當千刀萬剮……”
正這時,有李廣領著小太監進來了,這廂上來將茶盞放到弘治帝面前,弘治帝伸手去端,卻是手腕抖動不停,那茶蓋與茶身碰撞不休,發出噠噠的響聲,弘治帝試了幾次,想要端到嘴邊飲下,卻始終抖無法如願,最後終於是按捺不住怒火,往外頭一摔,
“砰……”
一聲悶響,茶盞摔到地面之上,茶水四濺,牟斌抬手以袖掩面才免了被茶水燙到面部,
“陛下……還請息怒,保重龍體啊!”
一旁的李廣忙跪下叩頭,朱厚照也跪下道,
“父皇還請息怒,保重龍體……父皇,此事幸得還未鑄成大錯,那……那孽障已經死去……”
“住口!”
弘治帝一聲大喝,雙拳重重捶在了龍案之上,發出轟然聲響,御書房裡裡外外的人都跪下來,
“陛下!”
弘治帝立在那處,臉孔扭曲,雙目赤紅,拳頭握得咕吱作響,胸口呼吸起伏許久,之後突然一抬腳,一腳揣在龍案之上,弘治帝倒也算得是龍精虎猛了,那巨大沉重的龍案居然被他掀得向一旁歪了兩尺,發出一陣吱呀難聽的聲響,緊接著龍案上的東西全數被掀到了地面之上,
“陛下!”
弘治帝大步走了下來,一把揪住牟斌的胸口,
“這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有何憑證?”
牟斌應道,
“陛下,五皇子此時想來屍體已經腐爛,不過開胸之後,會有一截胸骨被取,這就是憑證,二來樊家人便是憑證,三來……那人曾有說過樊貴人身上有特殊的印記,這也是憑證……還有那太醫院的……”
不待他說完,便被弘治帝重重的推了一把,摔到了那紅珊瑚樹下,牟斌不敢起身,仍是雙膝一曲跪在那處。
弘治帝不是昏君,自然知曉牟斌列舉的證據,至少可保八成可信,而多年的君臣相處,讓他也知曉,以牟斌的性子,那最後的兩成也是沒有的!
弘治帝開始來回在房中踱步,一旁的李廣忙小心翼翼的爬過去撿起了地上的茶盞,以免盛怒的君王踏在上頭,傷了龍體!
之後這御書房裡便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除了弘治帝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其餘的人連呼吸都輕不可聞,也不知隔了多久,弘治帝終於停下了腳步,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
“牟斌,你抬起頭來!”
牟斌依言抬頭,弘治帝冷冷道,
“你知不知曉,你今日告訴朕這些,只會讓朕滅了你的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