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唐九如此強悍,死了還要被他作踐屍體,人面獸極恐懼四散奔逃。男唐九並不善罷甘休,有的放矢的追上幾隻他極仇恨的人面獸,如法炮製,生吃豹鞭狼鞭。人面獸早已嚇出尿來,男唐九茹毛飲血照吃不誤,渾然不以為意。
男唐九果然恢復了力氣。人面獸的鮮血浸透他全身衣裳,真是豪氣干雲,英雄氣概直上雲霄。他對著人面獸奔逃的地方仰天長嘯:“咩……咩……”原來他發不出粗曠的聲音,卻像一隻山羊在叫。
清子從夢中笑醒,嘴裡卻吐著白唾沫,全身一片狼藉。守夜的師兄畏懼唐九,居然跑了,也不知是誰在清子身上亂灑黃白事物。
翌日,達摩堂首座克己作陪唐九,清子在膳堂服侍。
清子對唐九是又恨又怕,小心翼翼的,素菜都是精心想出來的,想川人來閩肯定愛吃海鮮,但海里素的東西只有三樣,海帶絲、紫菜豆腐、麻香素海蜇全點上。湖南以西又人人好辣,清子又弄了好些辣椒。
唐九住店吃飯,習慣住最頂最角落。甫一落座,騷動四起,所有的和尚都看著‘他’。
林強的弟子們對唐九恨之入骨,既然沒能力上去爆打一頓,有幾個就開始在嘴巴上討點便宜。
“川人沒吃過海鮮,到我們福建反成了鄉下人了。”顏如玉道。
好不容易打破沉默,眾人接著氣氛,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來,都開始抱怨寺裡不幫弟子撐腰。
“君子坦蕩蕩,小人藏雞雞。‘他’裹得這麼緊,定是個該凸不凸,該凹不凹的。女扮男裝就是因為這個。”百曉知唸的詩,鄰座的飯全噴了出來。
“我們打個賭如何,猜‘他’是‘環肥’還是‘燕瘦’?”
“師弟,留三分口德,出家人怎可涉博弈!”邵平忙阻止喝道。
聽聲辯音位,唐門中人自小練起,輔以內力,耳朵較常人靈敏十倍不止。唐九嘈雜之下,也能將特定方向的聲響聽個真真切切,一字不落。
他們的對話句句被唐九聽進耳裡。見他們狠恨的眼神望著自己,一幅要把自己生吃了還不解氣的模樣,唐九心中爽笑,聽到百曉之的詩,心裡恨急了,臉上仍是皮笑肉不笑的回看這群和尚。
閒言閒語字字如針刺中唐九最傷之處,心中一陣悽楚:自己是如假包換的女兒身,可女兒家功夫再好也要嫁人的。唐門是個大家族,暗器是一門有訣竅的武功,長輩們可不想傳女兒一身武藝卻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甚至反噬一口作繭自縛。所以出嫁的唐門女子要廢去武功,所以唐門女子大多從小不習武功。
唐九從小就看到爹爹眼神裡的落寞,只因為她不是個男孩子。她發奮習武,想讓父親以自己為榮,看著其他姐妹玩耍,心中羨慕,卻咬牙堅持,失去了童年應有的歡樂。別人回想無憂無慮的童年都是滿心喜笑,而自己現在回想的只有頭懸樑,錐刺骨,身體柔韌得比雜技班子還能彎,哪像個青春少女的身體?在澡盆水倒影容貌,自己都覺得驕傲,再看看因習武而缺陷的身體,卻是獨自落淚,常常深夜暗問自己:“這一切值得麼?”
克己見唐九臉上喜怒不定,他哪知道唐九心思細膩在自傷身世,可該商量的事還是要定下來,道:“本寺即將舉辦法會,不知唐……公子家中長輩何人賁臨?”
“我便不能代表麼?”這話自然沒說,唐九心道:“家主派自己來福建找不入流的南少林寺擺明了不重視自己也不重視此事。哼!總有一天自己會證明給爹和族裡的人看!誰說女子不如男!”
唐九道:“我姑姑會來。”
“姑姑?”克己知道唐門女子中除了唐九這個異類,其餘的都足跡不涉江湖,他突然想到是誰,大喜道:“是念結師太麼?那真是好極了!”
唐九看到素的海鮮,她未見過,躊躇下筷,偏偏唐九是川人裡面不能吃辣的,她瞪了一眼清子。
克己正要詳談法會正事,待要將清子支出去。這時,顏如玉等人真的開始賭唐九的身材。唐九負能使氣,摸進懷裡,想發鐵針,將打賭幾個射成個啞巴。
“膳堂首座”在自己一畝三分地管得很嚴,他長長的戒尺,像拍探出頭的地鼠,在顏如玉等人頭上狠狠拍了幾下。唐九手上一緩,暗器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