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世事難料,事態發展也超出新任道將楊業的預料,兇魂厲鬼蘊含的陰氣濃如實質,就算被配合默契的軍陣暴打一通,他們的武器難免受到陰氣的侵蝕,不僅佈滿斑斑鏽跡,連千錘百煉後的堅韌質地,隨著每一次出手攻擊,漸漸失去本色變得越發鬆脆。
為了防止麾下軍士失去趁手的武器,無可奈何的楊業,只能按照《玄陰真經》中的記載,將好不容易獲得的“黑煞絲”,鑲嵌在劍身上,變成一柄相當於符器的法劍。
結果,忙了一天下來,楊業僅僅改造了十柄“黑煞劍”,餘者都失去了慣用的軍制利劍,不得不改用槍矛等長兵器。
羊脂白玉瓶傳來隱隱震動,楊業立即明白“晚飯”的時候到了,連忙從懷裡取出,雙手托起小瓶。周圍的十九位軍士,都是出身弘農楊家的武裝家丁,也是楊家對他唯一的支援,自然會不離不棄,追隨到最後。
看到熟悉的一幕,儘管前後見過兩次,現在是第三次,他們也會驚歎不已,隨後忙不迭地取出各自的銅碗——戴在頭上就是頭盔、扣在手臂就是盾牌,排成整齊一列,錯落有致地領取自己的晚飯。
銅碗湊到近前,楊業雙手端著羊脂白玉瓶,瓶口微微朝下,緊接著就看到清澈的食水流淌出來,每個人依次分到一份後,都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啜飲。
一輪過去後,羊脂白玉瓶裡流淌出來的,就換成黃澄澄的小米飯,熱氣騰騰地,就像剛剛出鍋似的,間中還有細碎的肉乾,烤地焦黃的魚塊。
楊業以前驚歎不已,見多了幾次,就已經察覺到,這個瓶子並不能憑空造出食水,而是有搬運轉遞之能,將鬥部北軍的飯食,透過羊脂白玉瓶弄過來。
首先,他就想到軍中某些精擅鬼道的道兵,熟練使用的“五鬼搬運術”,不過他們頂多能憑空捲起一道陰風,攝來三十斤以下的武器,又或者用來隔空取物,能透過帳篷的阻隔,取來自己想要的玩意。
如此這般粗淺的“五鬼搬運術”,絕對不能和羊脂白玉瓶每日三次,每次流淌出二十人份量的食水相提並論,更別說還能保持熱氣騰騰的口感。
所有人都用過“晚飯”後,楊業抬起頭仰望天空,曾經向周邊地帶不斷蔓延的陰雲,如今彷彿被無形的銅牆鐵壁阻擋,別說越過壺關向南方傾瀉而下,就連太行山的支脈峽谷都翻越不過去。
現如今,鉛灰色的陰雲,就像被兇狂的野獸啃咬過似的,東缺一塊、西少一片,呈現為不規則的形狀,犬牙交錯的輪廓,無時不刻地遭受到侵蝕。
儘管楊業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實為葉知秋的分身,鬥戰勝真君展開的“戰爭道域”,配合地面狂飆猛進的攻勢,不過他卻憑著本能,猜到如此反常的一幕,絕對和鬥部北軍主帥息息相關。
“天色將晚,我等在陰雲鬼域中過夜,未免有些託大了,就近尋找大軍主力駐地。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在野外獨自生存。”
其餘人聽完,都看到楊業握緊拳頭的雙手,轉念一想,立即明白他的決心,同時也清楚這支小隊特立獨行,受到主帥的特殊照顧,很多眼紅的人都在看著。
眾人彼此互相對視,其中一個老成的人站出來,沉聲道:“大郎,我等追隨左右,自是無二話。不過,為了大郎的前程,我等是不是該奉迎大神猰貐,以獲得噬魂之能,或許如此這般,可以略盡綿薄之力。”
說實在的,聽了這話,楊業的確動心了。他以一己之力,還不能應付層出不窮的兇魂厲鬼,就算透過《玄陰真經》入門,成為所屬道脈的煉氣士,體質大幅度提高,每日封鎮煉化的惡魂,上限依舊是十個。
如果麾下十九個老兄弟都有噬魂之能,楊業就能多出近乎兩倍的儲備,只要法力跟得上,每日煉製黑煞絲就能有二十九根。如果每個人都開始修行煉氣,每日就是二百根,一面玄陰聚魂幡兩日就能編織而成。
這可不是符器、靈器之流,而是真正的法器,九九八十一面布展開大陣,威力不下於陽神真人的法域,不僅可以在陰雲鬼域中如魚得水,簡直可以一人成軍。
想起族人的期望,在旁門左道壓榨下,苦苦忍受的弘農楊家,四世三公的家勢根本派不上用場,楊業就將自己的臉面,個人的榮辱,全部拋諸腦後。
這支特立獨行的小隊,終於向臨近的大軍駐地靠攏了,面沉如水的楊業,帶頭走進駐地後,立即換上志得意滿的驕傲,向熟悉的袍澤,炫耀性地展示“黑煞劍”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