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語氣依舊很不好,可是去少了些惡意刻薄,還有隱藏在下面的關心。
沈悅被罵了,還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烏黑溼潤的眼眸就如同玻璃珠似的乾淨明亮,天真無邪,像孩童般不諳世事。
笑的特別傻。
沈彥幾乎都沒眼看了,他的眉頭蹙著,神色幾番變幻,整個臉龐都呈現出難以辨識的複雜,慢慢的,又平靜了下來。
他抓了一把頭髮,很不自在的自我介紹,彆扭極了,“沈彥,今年17歲,之前是你的弟弟,但是在一年前我們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沈悅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幅答案,溫潤的眼眸滿是疑惑和無措,沈悅長得很漂亮,長長的眼睫微微下垂,墜著細閃的淚珠,如同鑽石雕琢著本就引人矚目的容貌。
就硬撐了三秒,沈彥就已經受不了了,他實在受不了沈悅這幅小可憐的樣子,躊躇了一下,緊皺著眉頭,兇巴巴的開口,“我告訴你,裝可憐也沒用,是你自己拋棄這個家,沒有人逼你。”
他一直都記得在一年前,沈悅說的那些話,活生生的把父親氣出病來,而沈悅就什麼都沒有管,拍拍屁股走人。
陰差陽錯,把沈父帶到醫院檢查,查出了胃癌晚期,家裡沒錢,東湊西湊,找遍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湊出做手術的錢。
後來實在被逼無奈,沈彥給沈悅打了電話,結果發現被拉黑了,沈悅把全家人的電話號碼都拉黑了。
他四處打聽,找到了沈悅的公寓,但是,他卻連公寓那個門都進不去,守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等到了沈悅。
沈悅坐在奢華的轎車上,看都沒看一眼在拼命拍打車窗的沈彥,留下了一車的尾氣。
沈父辛苦了一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女,在得知自己胃癌晚期了之後,他在某一天沈彥和沈母睡著了的時候,服用了老鼠藥。
沈彥都還沒有湊齊手術的錢,沈父就死了。
葬禮辦的很草率,沈悅沒來。
從那天開始,沈彥就已經沒有姐姐了。
他恨沈悅,仇恨如同潮水在中洶湧起伏,甚至把沈父的死全都歸咎於沈悅。
一年過去了,沈悅了無音訊。
現在,老天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沈悅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告訴他失憶了。
說實話,沈彥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心潮澎湃,思緒萬千,無數個念頭在心中閃現,卻毫無頭緒,心中一片茫然。
在這個時候,餐端上來了。
沈悅把筷子和碗都燙了一遍,擺在沈彥面前,把熱騰騰的菜都往他那邊推好像生怕他夾不到一樣。
她顧不上自己吃,又拿了一個乾淨的碗給沈彥盛魚湯,一邊說道,“這裡的魚湯可好喝了,還特別的補,你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就要多吃點好的。”
就像普通的姐姐一樣,沈悅一邊替沈彥佈菜,一邊溫柔的囑咐,眉眼都摻雜著淡淡的溺愛。
沈彥看著沈悅這副樣子,心頭彷彿壓了一塊巨石,令他感到透不過氣來,漸漸的生出一種窒息感。
從小到大,沈悅從來都沒有對他這麼溫柔過,從來都沒有給他夾過菜,也從來都沒有為他盛過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