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下後沒多大會兒,說書先生就開始了,他一上臺,臺子周邊就出現四個孔武有力的漢子。
看到他們手裡拿著木製盾牌一樣的東西,追月抽了抽嘴角,“那四個人是幹什麼的?”
程玲兒捂嘴笑著道:“是為說書先生擋茶杯的,你沒看下面座無虛席,還有人站著也要聽,聽到噁心處,有的人一激動,就往臺上砸茶杯,或銅板和銀角子,這麼些人齊齊往臺上砸,說書先生那小身板可擋不住。”
追月也笑:“聽你這麼說,想必這故事很有趣,我倒要好好聽一聽才是。”
程玲兒點頭,正想繼續安利,就聽到下面說書先生一拍醒木,開始了今天的故事,她也就閉嘴不吭聲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說書先生身上。
今天是最後一話,徐公子被髮配後,李娘子不辭辛苦,跟著來了,路上很難,徐公子的腳上都被磨出了血泡,李娘子看到情郎這般,在馬車裡偷偷掉了好幾次眼淚,恨不得以身替之。
可惜那衙差忒得冷漠,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心裡呼老天爺不開眼,如此折磨善良的人,那害的他們這般的狠心人卻過得和美……
那些黏糊的臺詞讓人不適,但說書先生的口技真的很傳神,特別是他用女聲說著那些肉麻的話時,讓臺下人忍不住鬨堂大笑。
聽著聽著,程玲兒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結尾處,那強取豪奪的富家公子的性子描述很像她的三叔。
一直到從茶樓裡出來,程玲兒都有點悶悶不樂,回到家,她就把這事反映給了程堡主。
程堡主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查出了李麗娘和徐印的關係,並且知道了徐印和追月之間的關係。
看著調查結果,他的表情有些微妙,都不知道該不該同情蘇大富了。
自家的秘密被閨女用這種方式抖摟了出來,雖說在北地,傳到中原去不容易,但萬一有戲班子聽了這故事排練成戲曲傳過去呢?
不過他又想,西北之地距離蘇家太遠了,想要傳過去不容易,再說了真正知道內情的人有限,他和蘇家有合作,不會沒事傳這種閒話來破壞兩家關係。
北地不比那邊繁華,很少有戲班子會主動跑這麼遠過來,而這邊的戲班子如果過去,不可能單純奔著蘇家所在的州府去,他們會一路唱戲賺錢一路走,戲班子那麼多人要養活,沒有哪個班主會只趕路不賺錢。
等戲班子到了蘇家所在的州府,估計已經是兩三年之後的事了,就算真的唱了這出戏,也不會往蘇家人身上聯想了。
更何況,不一定戲班子就會往那邊走,更可能去京城。
想到這裡,程堡主心神一凜,看來是他想岔了,蘇大富這閨女不是坑爹啊,心思還挺縝密的。
對方料定了他不會看著三弟胡鬧不管,所以才會搞這一出的吧。
之前程三爺沒少在外安置女人,但程堡主都會派人去查那些女人的底細,還要看對方是不是自願的。
心思簡單的,你情我願的,他一般不管。
有那種心大的,不管程三爺是不是反對,程堡主都會命人把人送走。
蘇家這閨女不簡單啊,竟然連他的想法都拿捏了。
可惜他的大兒子已經成家了,而蘇家未來應該是要交給這閨女,不然有這麼個兒媳婦,程家還能再富貴三代。
追月不知道程堡主的想法,她在寫這故事前,確實考慮過這些,和程堡主的想法差不多,這時代沒有汽車,火車,飛機,路又不好走,千里迢迢從西北來一趟不容易。
除了商人會運送貨物,但也大都匆匆來去,當然,也可能有很小一部分人來茶樓談生意,但那一部分人有多少會是蘇家所在州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