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咦”,手指輕輕搭在下巴上,微微摩挲著,眉頭皺起,眼神中透露出思索的神色。
片刻後,他遲疑地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這眼神好像……”
話語在嘴邊打轉,似乎在努力從記憶當中搜尋著與之匹配的線索。
而一旁的顧清,臉色瞬間變得冷峻。
她眼眸中燃起一簇怒意,緊抿的嘴唇輕啟,毫不猶豫地吐出三個字:“是卡爾。”
這樣的眼神,錯不了。
看著畫面中被紗布層層包裹的人,顧清攥緊了拳頭,青紫色血管透過白皙的面板隱隱顯現。
換作以前,或許她還真沒辦法僅憑這雙眼睛就辨認出來。
可自從上次從監控影片中,看見卡爾在她美國的醫院就醫時,從背後投射過來的森冷又不乏狠戾的眼神,太讓人難以忘記。
哪怕現在卡爾整個人被紗布遮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顧清也堅信,他就算是化成灰,自己也能認得出。
江江眉頭也擰得很深,問道:“姐,要不要我繼續再往下查一查?”
“不用再往下查了。”顧清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車裡的這個人就是卡爾,景炎的車禍果然跟他有關。”
顧清眼神有些失焦,臉色很不好看,她垂下腦袋,緩緩站起身來。
低垂的眼眸裡神色頹喪,濃濃的自責感猶如洶湧的潮水一般,瞬間將她淹沒。
她雙手緊緊地握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指甲也陷入肉裡,掐出明顯的月牙印,可她卻渾然未覺。
顧清只覺得腦海裡不斷閃現各種畫面,有道聲音在心底不停迴響。
她知道,明明不該迷信那些所謂命運的安排。
可她很想詢問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彷彿她生來就不被這個世界所愛。
小時候,父母的偏心與冷落如同冰冷的寒霜,將她幼小的心靈傷得體無完膚,讓她再未感受過家的溫暖。
而她的親生妹妹,不僅沒有絲毫姐妹情誼,還處心積慮地設計陷害她,每一次的陰謀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向她的心。
親生弟弟對她也是冷漠至極,沒有任何感情,在他眼中,她彷彿就是這個家裡的局外人。
最疼愛她的奶奶,原本是她生命裡唯一的光亮,卻也因為自己的緣故,遭遇了不測。這種失去至親至愛的疼痛,至今都是她心底無法言說的傷。
如今,陸景炎的父親也因她而離世,陸景炎更是因此身受重傷,落下殘疾。
這一樁樁、一件件,如同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腦子裡面有道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
都是因為她。
他們的一切遭遇,都是源於她。
顧清眼眶泛紅,眼裡滿是迷茫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