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軍會同幾家,於血海擊垮了神教一支完整的水師。此事就如一滴水落入了靜塘,漣漪起處,驚擾了冬眠的青蛙,喚醒了蟄伏的水蟲。
血海是牧人的痛,也是一段不願提起的回憶。在那場遠去的戰事中,牧人丟掉了大部分水師,從此再無法遠征他洲。這種痛沉澱於史書裡,一遍遍刺激著牧人的記憶。
如今,無畏軍卻再次在血海上擊敗了一支神教水師。雖然只是一支實力打了折扣的偏師,但也意味著,神教可敗,牧人能勝。
如果說無畏軍第一次襲擾神廟掀開了通往天元洲的那道簾子,讓牧人可以西望,試著感受彼處景緻的瑰麗。那麼此戰,就讓牧人敢於跨過簾子,真正敢與獨佔盛景的強敵扳扳手腕。.b.
這種心理的跨越,甚至比一場勝仗更為重要。率先看到這一點的是登天殿,於是妤好來到了衡門港,跟隨她來的還有墨風輕。
看著這個搖頭晃腦的男童,吳亙一把抓著其衣領拎了起來,又使勁的揉捏其臉蛋。此舉可把妤好給嚇個半死,趕緊上前扯著吳亙的手臂讓他把人放下來。
在登天殿中,無人敢對墨風輕無禮,就是那些長老,見之也是恭恭敬敬。結果到了吳亙這裡,卻是如玩具般被拎來拎去。
「這小子沒什麼修為啊。」吳亙有些不解,將墨風輕放下,蹲在地上奇怪的打量著他的臉。
「你會後悔的,吳癩子。」墨風輕如小大人般,雙手攏於袖中,平靜的看著吳亙。
啪,吳亙毫不猶豫在其頭上拍了一巴掌,「小東西,臉不大嘴大,再敢胡說小心我扇你。」
妤好如被踩了腳般,發出一聲尖叫,趕緊到了墨風輕身前,連連安撫,惡狠狠瞪了吳亙一眼,「吳亙,你要再敢無禮,小心長老拘你回去入黑獄。」
吳亙卻是毫不在意,笑嘻嘻摸了摸墨風輕的頭,「小人不計大人過,我問你,墨九是什麼人。」
墨風輕嘆了口氣,並沒有正面回答,一臉憐憫的看著吳亙,「吳癩子,要不是你立下大功,僅方才那兩下,已是死無葬身之地。」
吳亙看了一眼拼命衝自己擠眼睛的妤好,一把抱起墨風輕,「風輕啊,你看你,當初叔父我可是答應你和瀾婷,要接你們到大陸上吃香喝辣,走,吳亙叔父今天就破費一場,請你好好搓一頓。」
妤好以手撫額,幾是生無可戀,也就是吳亙如此吊兒郎當的性子,敢如此口無遮攔。叔父,呵呵,有多少人敢給這位當叔父,縱然他沒有半分修為。
墨風輕似笑非笑看著吳亙,卻沒有掙扎,而是順從的將手搭在他肩上。
入夜,在吳亙的私宅中,墨風輕揉著圓溜溜的肚皮,躺在二樓的躺椅上愜意的望著星空,「早知道你這裡有這麼多好吃的,我就把瀾婷也帶上了。」
吳亙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放心的又試探了一遍,墨風輕真的沒有修為傍身,「奇怪,你到底是不是那位,怎麼看不出有修為在身。」
「我不是你所想的那個,算是他的血親吧,等你有一天入登天殿時或是入了六境,就會曉得。關於修為,聽說過蟬嗎。」墨風輕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嗯,怎麼了。」
「居暗幽十七載,一朝登高,縱鳴九霄。」墨風輕看了吳亙一眼,意有所指。
吳亙忽然明白了,為何面前這個小童會沒有修為。他不是沒有修行,只是厚積薄發之下,需修煉十七載方成。
「還需多少年。」
「五載。」
「好啊,到時候我也應在北洲闖下了一番天地,你不妨來尋我。」吳亙站在露臺邊,望向遠處起伏的山巒,「我為牧人立下大功,即將離開昆天洲,登天殿須得助我。」
「登天殿承認無畏軍的超然地位,視為牧人一員,列入殿中正統。只不過,你也曉得,雖然登天殿正式承認了無畏軍的身份,但不得干涉各家攻伐,所以能不能守住這五路,還得看你的。」說著墨風輕扔過來一個玉琥,璧上有無畏二字。
看著這隻有巴掌大小的玉琥,吳亙可謂百感交集。有了此物,就可證明無畏軍真正成了牧人的一員,也就是相當於入了籍。
莫小看這小小的玉琥,吳亙在昆天洲可憑此立國或建立自己的家族,而不用藉助其他家族名義,比如他現在公開的身份就是姬國都督。
「這玩意對我沒多少用,反正我要走了,來點實際的。」明知玉琥貴重,吳亙卻是隨手將其塞入袖中。
「爛人多矯情,登天殿送一批浮石給無畏軍,助你成第二座飛城。其他的別想,有了這玉琥,你就是將姬國和呼蘭家都滅了,也不會有人多說半句閒話。」墨風輕白了吳亙一眼,坐了起來,「這次我到此地,乃是為了與磨刀門的人會面。」
「磨刀門?你們竟然私下揹著我做這個,還跑到衡門港我的地盤,這臉打得有些狠了吧。」吳亙猛的站起,怒目墨風輕。
「神教勢大,我牧人自不能以一己之力相抗,磨刀門在北洲和天元洲早有佈局,若二者合流,方有一戰之力。吳亙,你受磨刀門指使而來,卻又是我牧人一員,你不安排誰安排。妤統事。」墨風輕理都不理吳亙,衝著屋外叫道。
妤好低著頭入了屋中,「屬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