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你……”
太寧帝呆住,終其一生,未曾被人用如此粗鄙的髒話當面辱罵。
“無君無父……”太寧帝喘著粗氣,兩手顫抖。
李清閒緩緩道:“在閒王軍大營,各方討論如何處置你的時候,引發爭論。有的人覺得,天子犯法與民同罪,該殺殺,該剮剮,無須區別對待。但也有人說,理當給皇上一個體面,畢竟是一國之君。眾人吵吵嚷嚷,我這個人,喜歡刨根問底,於是我問,為什麼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必須要有體面?”
“有人說,因為是皇上,是一國之君。”
“我問,他唐劍楠做好皇上了嗎,是及格的一國之君嗎?”
“有人說,即便他不是好皇上,但終究是皇上,理當有一個體面的退位,實在不行,也應該有一個體面的死法。”
“然後,我問,人族因為這個人,死傷億萬,全天下的義士齊聚一堂,匯聚那麼多的災難、代價、痛苦與血淚,到最後,還有人跪在他面前,希望他體面,他還是高高凌駕所有人之上,到死,都比我們更體面。那麼,那些同胞與戰友,是不是白死了?”
太寧帝強打精神,低吼道:“你們不是仁義之師、正義之軍嗎?你們不是善待俘虜嗎?”
“那些願意善待你的人,葬在大河兩岸。”
太寧帝最後一絲真氣,消散。
他那蒼老的身軀,再也無法支撐風燭殘年。
他虛弱地靠在牆壁上,用盡全力站著,但,被魔功的身體,慢慢腐壞。
突然,一陣惡臭在空氣中傳蕩。
太寧帝急忙低頭,就見他的袍子下襬,慢慢溼潤。
太寧帝呆立,全身輕顫。
他猛地抬頭,漫天修士落下,站在李清閒身後。
那些修士愕然望著佝僂成野狗的老人,望著他陰溼的褲襠。
太寧帝死死咬著牙,緩緩道:“閒王,朕願意答應你一切,只求給朕一個體面。”
李清閒緩緩道:“呂文華。”
“屬下在。”
“皇帝死後,一般都有什麼封號?”
“年號與尊號早定,一般是加廟號與諡號,死後也可另加尊號。”
“有什麼適合他的諡號?”
“暴虐無情曰厲,不悔前過曰戾,暴民殘義曰幽,另有昏、紂、殘、惡、奸、邪、暴、虐等諡號,只是少見。”
李清閒點頭道:“唐劍楠之惡行,超越人倫底線,諡惡吧。”
“你……”太寧帝氣得渾身發抖,卻連張口罵人的力量都沒有。
“廟號呢?”
“或祖,或宗。今上……齊惡帝寸功未立,當稱宗。大概只有仁宗、孝宗、英宗、穆宗……”
“他配得上哪個廟號?”
“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