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所做的例項雖然有限,但也足以證明,自己所學的那一套肯定是成立的。
閱卷的沒錯,題也沒錯,錯的是物理,範牙的物理。
便如吳孰子確立數學體系一樣,這個世界的唯一成體系的物理之說,正出自於範牙之手,盡書於那本《墨學物典》中。
對檀纓而言,這一路都是範牙鼎力相助才走過來的,如師如父四個字當之無愧。
即便學說相沖,也該等奉天指路過去,挑個合適的時機私下討論,誰有問題誰自行修正,犯不上對駁大堂。
但從眼前的情況來看,或許並沒有多少喘息的時間了。
黃洱鬼鬼祟祟幾番打探,姒白茅將指路再三提前,那指路清談,想是要直戳此事。
檀纓若出面,將不得不爭鋒。
若不出面,則自認物學理短,無言以對,敗唯物之名。
可即便如此,檀纓還是不打算出面了。
此番前來,也正是請示這件事的,畢竟祭酒不知所蹤。
你說你個韓孫,這種時候熘熘達達搞得跟個白丕一樣,倒是白丕忙來忙去指揮大局。
檀纓心下正罵著,肩頭卻又一沉。
扭頭一看,身側壓他肩的人,不是韓孫又是誰。
只是半日不見,他似乎老了許多啊。
檀纓不禁問道:“祭酒,可有昭關難度?”
韓孫聞言一愣,繼而一驚,再是一喪,只摸著自己的鬢角道:“我已如伍子胥,一夜白頭?”
檀纓很知心地勸慰道:“這不還沒過夜呢麼,明晨才會白的。”
“你這嘴可真甜。”韓孫一笑,抬手便叩下了門,“為了我這一頭黑髮,可得在入夜前度那韶關了。”
片刻後。
檀纓與韓孫,已席地坐在茶室的方桌前,一左一右在範牙兩側。
而範畫時也依舊無語,只默默為二人斟茶。
檀纓輕抿一口,不能說這茶澹如水,只能說這根本就是水……
泡了多少輪了這是?時兒歇會吧。
看樣子,司業這一天也是愁的不輕啊。
再看看自己,再看看韓孫。
三位愁人鼎立於此,各自喝著悶茶,愁惱也便形成了連鎖……
沒法呆了,這地方一息也不能不呆了……
正當檀纓耐不住,要提出迴避清談請求的時候。
剛剛放下杯子的範牙,卻先開口了:
“檀纓,我大約知道你的問題。
“這其實根本不是個問題。
“理高於物,道濃於情。
“若奉兩難,依道而行。
“僅此而已。”
檀纓聞言一肅,繼而神思盡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