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收他為徒?”
老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孫伯靈,彷彿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孫伯靈的傲氣他是明白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有從朝中的官員中選到一個讓他滿意的弟子。
這憑空出現的一名少年,孫伯靈對他一無所知,怎的就對他動了心?
掌中燈火漸暗,孫伯靈一晃神,似是響起了以前的種種:“出山之時,師傅給了我一個錦囊,讓我在危難之時開啟……在師兄迫害我之時,我開啟了錦囊,上面只有兩個字。”
“兩個字?”
孫伯靈點了點頭:“兩個字——裝瘋。”
老人一愣,也就是說孫伯靈下山的時候,他的師傅必然知道他會被他的師兄所迫害;可既然如此,為什麼他的師傅還同意讓他下山?
轉眼,老人明白了——若是他不讓孫伯靈下山,實現他的政治與軍事報復,不僅壞了孫伯靈的志氣,更是將自己數十年的努力拋入萬丈懸崖之中。
“鬼谷子之名天下皆知,而世人只道我是他的徒弟,所以方才有如今的建樹……”孫伯靈微閉著眼睛,若有所思,“可如此,我倒成了陪襯;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徒弟能夠名垂青史,而世人都知道,他是我孫伯靈的徒弟!”
老人默然,又問道:“既然如此,一個小小少年,能有何才識?依我來看,你隻言片語便能讓他動刀兵而殺人,不過是個尋常的莽夫罷了!”
聽到這話的孫伯靈卻搖了搖頭,從一旁的竹簡中抽出一塊小木匣來,裡面裝著一張細不可查的絹帛,密密麻麻的寫著近百字。
“此乃前些時日秦國細作傳來的訊息,你自去看看吧!”
孫伯靈雖早已歸隱多年,但暗中操縱齊國朝政,更是將各個國家的訊息掌握的極其牢固;即便是看似牢不可破的大秦,他也想方設法植入了自己的棋子。
因為他是梟棋!
老人接過絹帛,細細檢視,驚道:“一區區少年進獻攻蜀之策,為秦人所重?這……這訊息可牢靠?”
“如此重大的訊息,絕非空穴來風。而且那名進獻此策的少年便是昭氏,與今日那昭雲……經我卜算,可能是一個人!”
老人輕喝道:“這太荒謬了!若訊息有假,你豈非自絕後路?一個優秀的兵家子弟得多少年的培養你是知道的,若是你白費了這幾十年……”
孫伯靈輕笑道:“所以……我才試他今日能否聽我的話,動刀兵而起殺伐!”
“這……這又是何解?”
老人越來越看不透孫伯靈了,似乎從認識他開始的那一天起便是如此。
“若掌兵,則不可婦人之仁;戰場之上,誰人不是為了求活?單單這等求生之慾,便足以讓他在兵家傲視群雄,比起那些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的庸才,可強了不知多少!”
“可他非我齊國人!”老人再次強調,“若一兵家大才成了他國之要,必為我齊國大患!”
孫伯靈望著窗外明月,緩緩道:“師傅本魏人,卻不吝教授齊國的我……當今天下,哪個國家出生的……真的重要嗎?”
……
一覺醒來,已是豔陽高照。
望著竹子做的天花板,昭雲若有所思,昨日那種殺紅了眼的自己,就連現在的他都覺得心悸。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日能夠將人命看的如此低賤!
“這孫伯靈……真的是個怪物!”昭雲心中暗道,“隻言片語便可拿捏人心,難道……這也是兵法?”
勘察人心,本就是兵法的一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可孫伯靈不只是兵家之人,甚至可以說是陰謀家的人。歸隱多年的他早已將人心了熟於心,甚至到了近乎可以玩弄於鼓掌的地步!
在他手下,不知何時便會被吞噬乾淨!
“昭兄,你在嗎?”
子陽叩開了昭雲的房門,似乎心有餘悸的看著昭雲,悠悠道:“昭兄,昨日你的模樣太過恐怖,無論我如何叫你你都不答應……”
昭雲默然,他只希望子陽不要在這件事上太過糾纏。
好在子陽知道昭雲心中鬱悶,帶過了話題,轉而而問道:“昭兄,接下來我們怎麼辦?總不可能一直躲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