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純鈞打斷了陳靈元要說的話,擺了擺手:
「你受傷嚴重,回去修養吧,讓天南這小子來。
他當年逃出觀陀寺,說的就是不信佛陀信自身,我李純鈞也一樣,不信天命,信的是自己,是手裡的劍!」
他雙指並劍,划向陳靈元。
劍氣裹挾著陳靈元遠去,他怒聲大呼李純鈞,只能看見李純鈞愈來愈模糊的背影,背影依舊挺拔,如擎天利劍。
他回想起初見這個老友的場景。
那是幾十年前,李唐江山初立沒多久,他在如今的嶺南道與劍南道接壤的一片小村莊內,遇到了還是孩童的李純鈞。
「純鈞是把劍的名字,你爹為何給你取這麼個名?」
「嗯...嗯...爹爹說,劍名好養活。」孩童稚嫩的嗓音仿若隔世。
「賤名好養活說的可不是這個劍。」
「是的。」孩童板著小臉:
「爹爹跟很多人說,就是刀劍的劍。」
孩童揮舞著手中的小木劍,有模有樣:
「劍很簡單的,爹爹告訴我,以後要像揮劍一樣,想怎麼做,就這麼做。」
「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不是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的,你還小,以後就明白
了。」
「不...不...」孩童頭搖得像撥浪鼓:
「爹爹說,身不由己是因為自己不聽從自己心裡的想法,他說心由劍,己由心,身便能由己了。」
畫面迴轉,陳靈元已經看不到小時候的李純鈞,也不見如今李純鈞的身影了,他掩面,鼻息呼呼見微微抽泣。
他是術士,術士知曉得太多,常常身陷囹圄,連心也困在無主之地無法逃竄。
「身由己,己由心,心由劍...可我修術...」
......
修術者常陷囹圄,被天機左右。
系統化伏羲印後,趙無疆在術之一途更上層樓,也在無形中被困於枷鎖。
他此刻沉睡,世界在他閉眼時熄滅,繁複嘈雜皆消弭在夢中的天地間。
夢是清夢,唯大霧一片蒼茫,此外無他。
梧桐小院外。
王騰飛穿著小襖,此刻正趴在小院的矮牆上,聽著裡面的絲竹管絃聲,熟悉的大笑聲,他就面容得意。
被我逮到了吧......他扶了扶腦袋上的圓頂小帽,一臉壞笑。
他跳下矮牆,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牆灰,理了理小襖,揹著雙手,向屋內尋去。
屋舍一間間,他靠著聽覺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