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聲音穿破迷霧,激盪在並不平靜的湖面上。習慣了在每日清晨期待美人親手投餵的魚兒們,聽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粗糙漢子堪比破鑼般的怪叫聲,俱都嚇了一跳,霎時搖動尾巴潛入水中再也不見。
聽到身後的怪叫,圍欄邊上的女子秀眉微蹙,想著也不知究竟是從哪邊亂入此地的登徒子,竟然能夠毫無聲息的躲過樓裡的幾道暗哨,一路闖到了此處。一道極為狂暴的靈力頓時在她的掌指之間陡然高速的旋轉起來,在霧氣中捲動起幾個細小的漩渦,乖巧的停留在掌心之上。那些如細藕般豐潤的手指剛才還在溫柔的拈著魚食,霎時之間便傳遞出極為危險的訊號。
只是如游魚入水般歡樂的江離,哪裡有餘暇去留意這些細節,想著這回自己總能得償所願,從吳絮兒這個小妖精這兒討要些利息,不禁每個毛孔都在極為歡暢的吶喊著。
什麼先定親再談戀愛,聽聽,是人說的話麼。全南紹人都知道我江離是吳絮兒的男人了,可老子清清白白的,便是連吳絮兒的手兒都沒有正兒八經的摸過,這要是說出去可會有人相信!
今兒個我非得抱上一抱,可是任誰來都擋不了。
濃霧中的江離裝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狠狠的呲了呲牙,像一匹鎖定了目標的孤狼,向著前方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
斜倚著圍欄的女子,一手託著瓷碗,另一隻手保持著探向外面的姿勢,兩根妙到好處的欄杆抵在腰背處,襯著略顯豐腴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站在濃霧之中已經有了一段時間,輕薄的衣裳沾足了水汽,貼在身上更顯曲線玲瓏,極盡曼妙。
吳絮兒是南紹城裡公認的美人胚子,勝在容顏清麗絕塵,氣質出眾。
然而既然說是美人胚子,那隱於其中的另一層含義就是含苞待放尚未長開。少女的身段亭亭玉立略顯青澀稚嫩,含蓄內斂卻又並非全然不解風情,只會讓人不自覺的心生憐惜,而不是讓人一見之下便產生極為濃烈的佔有慾望。
然而那倚欄而立的女子,身段窈窕動人,典雅與嫵媚的氣質完美的融合在她的身上,只消在那兒安安靜靜的隨意一站,渾身上下便透著蜜桃成熟時的嬌豔欲滴,那種當面見著才能細品出來的銷魂滋味,又哪是吳絮兒那個小青蘋果能夠駕馭得了的。
想到這裡,江離的曈孔猛的一縮,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
作死啊!作大死了!
他在心裡極震驚的哀嚎著,動作倒是極為果決,雙足用力的紮在地上,腰胯猛的一轉,帶動著膝蓋用力向一側扭去,想要籍此竭力剎住自己前撲的身形。兩隻虛張的雙臂更是猛然合上,死死抱住身側最粗的一根欄杆。
木製的圍欄,製作工藝本就簡單,靠著卯榫結構,再加上一些鐵釘的加固,只能起到最基本的防護作用。製作這條棧道的工匠哪曾想到有一天這道圍欄會經歷如此暴力的衝撞拉扯,只聽轟的一聲,江離手中那根木柱竟是被硬生生的拽斷,橫掃之下更是連同那一排欄杆都一起被拉塌了下來。
碎木橫飛,煙塵四起。
靠著那一溜圍欄的阻擋,在撞碎了不知道多少根木柱後,江離總算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子。
他抬起頭,卻見一根嫩蔥似的手指正虛點在自己的眉心之前,指尖一點幽光吞吐不息,散發出冷酷冰寒的氣息。
欄前的女子這時才慢慢回過頭來,幽深的眼眸中閃動著冷冷的寒芒,待她看清楚面前來人的面孔,點點星芒頓時化作了滿眼的驚訝,檀唇微張道,“江離,怎麼會是你!”
江離每次來紅袖樓,不是和俞昊新一起,便是由吳絮兒陪著一同過來。
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在一個濃霧的早晨,自己一個人晃盪到了湖心小築來。
想著那句怪腔怪調的“娘子,我來啦”,再想起那些混跡在下人中的暗梢大概正是見著江離的緣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攔,這才毫無阻擋的任由他闖進了湖心小築,柳曉曉不免有些啞然失笑,只怪自己沒有早點想到會是江離這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