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邗嘴裡嘟噥了幾聲,大概是拗不過古遠池擠眉弄眼的反覆示意,只好探身過去,準備順著古遠池剛才撕開的口子,再扯塊布條下來,然後有樣學樣的填在自己耳朵裡。
只是明顯馬邗有些發力過猛,隨著呲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響,只見從古遠池的腰際向下,連同整片下襬都被順勢扯翻了開去,長長的拖在地上。
古遠池怒目相向,擺了一個明顯不是什麼好詞的口型。
你怎麼不扯自己的衣服?
馬邗面露尷尬的彎下腰,胡亂揀了兩片布塞在耳內,又將那些多餘的布料索性全部撕扯下來扔在一邊,這才直起腰朝著古遠池憨直一笑。
相對於古遠池時刻警惕臺階下的李真突然發難,李真倒是一臉平靜,她不置可否望著兩人的舉動,微微側過頭,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蜿曲向下通往地牢深處的礦道,從某種設計上來說倒像是個特別粗大的傳聲筒,底下但凡有什麼聲響,在平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聽著蘇成一邊大聲呼叫著牛尾兒,一邊踩著踏踏作響的腳步聲一路下行。不消片刻,算著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地牢所在,只是不知為何地下突然安靜了起來。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聲極為誇張甚至有些扭曲的尖叫聲從地面之下陡然響起,聲音裡面充滿了驚惶與無可言喻的害怕,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可怖的場景。
馬邗反握著劍柄的手掌微微收緊,身形微微左傾,保證自己可以在第一時間拔劍在手。
古遠池臉上苦意更濃,在心底暗自哀嚎了一聲,終於不再把注意力停留在自己破爛的襟擺上,而是左手虛攥成拳,再徐徐張開的時候,便見一件微微發黃的陣盤懸停在他的手心之上。
李真微微一笑,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小石子兒,臉上漸漸清冷。
地牢裡面驚怖的叫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還在繼續,過一會兒,便見得蘇成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的從洞口探出手頭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洞外的新鮮空氣,佈滿汗水的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動著,顯得格外的驚惶不安。
早已奔過去等在洞口的幾名捕快,手忙腳亂的把人給拉上來平放在地上,黎二方一手扶起蘇成,一邊拍著後背給他順氣,一邊急切的問道,“下面,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牛尾兒呢,他怎麼沒有上來。”
“全死了,全都死了。”蘇成顯然還沒有從驚恐中緩過神來,他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全是血,血,血!”
“李呈央和牛尾兒都死了?他們是怎麼死的?”黎二方身子驟然一僵,沉聲喝道。
卻見蘇成像是被驚到一般,猛的伸出手去,向著前方胡亂抓了一氣,一邊用力掙扎一邊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沒有人!全是肉,全是血!!!”
黎二方反手一掌劈在蘇成的脖頸上,扶著少年像溼泥一般軟倒的身體緩緩躺平在地上。也不知道蘇成倒底見到了什麼,竟然驚怖到有若瘋魔的地步,若任由他心神過於激盪,只怕後面本元受損,所以黎二方果斷的將其打暈,一邊安排同僚接手看護,一邊準備親自下洞看個究竟。
“有什麼好看的,我說與你們聽就是了。回頭你若不信,再下去親眼望上一眼便是。”沒見李真回頭,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曉身後發生的事情,只聽到她悠悠的聲音隨風飄來,清淡平和,不帶一絲煙火氣,像是說著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我倒是真不知道里面還有一個人,枉死在裡面還真是可惜了。人生無常吶!”李真蹙起眉尖搖了搖頭,顯得極是惋惜。她頓了一頓之後,又接著往下說道,“裡面的人自然是死得不能更死了,全身血肉盡除,飛濺得倒處都是,只留一具骨架在那兒。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留了全屍。”
“我勸你們不要去看了,不然若是嚇成我這位小相好那般,可就不好了。”李真搖了搖頭,像是親眼望見了那般場景一般,臉上表情顯得很是嫌惡。“我很早以前見過一次,真的是噁心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微皺的鼻尖小巧挺拔,別有一番韻味。然後她轉過身來,對著古遠池和馬邗半蹲行禮,清冷的聲音裡面像是沒有一絲的情感。
“看完了?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