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志征戰一生,從一介小兵成長為名震天下的大將,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最後一戰居然是以下達全軍投降的命令而結束自己的軍旅生涯,不願意全軍弟兄枉死在對手的炮口之下,他只能選擇投降,但又不甘心自己以一員降將的身份出現在敵將的面前,彎腰屈膝獻上自己的佩刀。
他選擇了在投降的前夜結束自己的生命。
給包勉的信中,裘志自責自己無法承受這樣的羞辱,因而選擇自盡,以全自己一生的榮耀,而將這樣的恥辱留給包勉來承擔,請包勉不要責怪他這樣一位老兵的這一點點私心。
包勉撫屍大哭,全軍哀鴻一片。
得知裘志下令投降的鄭之強欣喜尚未落地,便得知了裘志自盡身亡的訊息,這讓鄭之強立刻又緊張了起來,裘志的死會不會對對方投降的事情造成變故誰也不知道,本來已經放鬆下來的定州水師陸戰隊每一個人的弦立刻又緊崩了起來。
到了雙方約定勃州軍繳械的時間,鄭之強略微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定州水師已經做好了一切可能的準備,如果對手有詐,那麼二百餘門神威大炮便會毫不猶豫地鳴響。
勃州軍大營內,大楚旗幟緩緩降下,營門大開,以包勉為首,參將級別以上的軍官列隊而出,走向離他們不遠處的定州軍軍陣。
看到包勉第一個出現,鄭之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翻身下馬,在親兵的護衛下,向前走出數步。
包勉一行人走到鄭之強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年輕了數十歲的定州小將,緩緩地解下自己的佩刀,雙手平託,單膝下跪,將自己的佩刀高舉過頭頂“大楚勃州軍副將包勉率勃州軍向定州鄭之強將軍請降!”
鄭之強滿臉歡容,向前一步,接過包勉手中的佩刀,而後雙手扶起包勉“裘老將軍,包將軍深明大義,棄暗投明,鄭之強不甚佩服,快快請起。”
包勉滿臉苦澀,看著鄭之強,大聲道:“裘老將軍已經過世,投降決定全由包勉一人作出,這一點還請鄭將軍明白。”
鄭之強一楞,雖然有些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但對於這些細微末節,卻也不願過多糾纏。對於裘志的死,鄭之強很是不明白,明明裘志與李氏一族關係匪淺,不說別的,單是李鋒是裘志外孫這一條,便可以讓裘志投降之後在定州那邊可以體面地生活,安渡晚年了。
裘志的心意也許只有他那些同時代的老將們才能明白。
勃州兵排成一條條的單隊從營裡走出,走到戰場〖中〗央,將手裡的兵器一排排地碼好,然後又折身走回營中,數萬勃州兵在勳城放下兵器。
看著所有的勃州兵繳械,包勉向鄭之強深深一揖,道:“鄭將軍,包勉有一事相求,還望鄭將軍應允!”
鄭之強此時滿心歡喜“包將軍請說,只要在鄭某職權允許範圍之內,無不應允。
“裘老將軍臨終前給皇帝陛下留有一份遺折,要求我送達洛陽,如今勃州兵已經放下武器,包勉已是白身一個,還請鄭將軍放我離去,讓我回到洛陽,完成老將軍最後的遺願!”鄭之強大出意外,勃州兵雖然投降,但如果包勉離去,勃州兵如何安撫?而且這個問題也不是他能決定的,遲疑了片刻,道:“還請包將軍見諒,這件事情鄭某不能隨意應允,請包將軍在營中先暫住幾日,等呂大臨將軍和田豐將軍抵達之後,由他們決定可好?”
包勉點烹頭“那包某就在營中暫住幾日,等兩位將軍到達之後再行懇請。”
兩天之後,呂田兩人抵達勳城。
第二天,包勉單人獨騎,懷揣著裘志給天啟的遺折,踏上了去洛陽的道路,而呂大臨,田豐,鄭之強三人隆重地將其送出轅門。
“可惜了一員勇將,不能為我們所用啊!”呂大臨嘆息一聲。
“他此行去洛陽,只怕會丟了性命!”田豐低聲道:“畢竟裘志自盡而死,向我們投降則是由包勉一人主持完成的,天啟惱羞成怒之下,恐怕會遷怒於他。”
鄭之強詫異地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執意還要去洛陽?”呂大臨于田豐兩人對視一眼,都是搖頭,老一輩的軍人自有他們的執念。具體到包勉,則是對於裘志的一份執念了。
“但願他好運吧!”田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