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珠不停順著那姣好小巧的下巴往下滴,墜在板石路上水花濺落。
姜鬱沒有一絲憐惜,轉身大步走到馬旁,牽著韁繩,往安親王府的方向走。
葉霜露重,寒風刺骨。
散了鬢髮,無一支釵環的少女,披散著一頭青絲,烏髮在昏暗的夜裡泛著柔潤的光澤,小步跟著前方牽著馬兒的少年郎。
玉微瞧著前方的姜鬱,削瘦的背影隱隱透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和散漫。
姜鬱恨她,不,是恨所有沈家的人,她的姑姑害死了他的母妃和妹妹。
年幼時,受盡她姑母的折磨,當少年成長為不可小覷的權勢時,她姑姑早已因病去世,姜鬱對她姑姑的恨無處宣洩,轉而對沈家人使盡手段報復。
沈家從建國有功的功勳世家,赫赫大族,手可遮天的皇親國戚到門可羅雀,只過了五載。
被流放到苦寒屬地的這些年,沈家在京城安插的根系和族人被姜鬱拔了個乾淨,告老還鄉,打入大牢,被以各種罪名安插,死傷無數。
京城權貴眾所周知,五皇子姜鬱對沈家恨之入骨,不死不休。
寒地窮山惡水,環境惡劣,尚且能活命,而京城有姜鬱,對沈家而言則是九死一生。
若不是娘身體有恙,她父也不會冒著丟了性命的代價上奏回京治病。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孃的身體是回不了寒地了,她要想盡辦法為沈家的日後尋得靠山。
此事不易,在京城可以和姜鬱比肩權勢的人,寥寥可數。
細想來,也就太子殿下和當朝丞相。
嫁於太子,便是未來的帝后,與後宮佳麗三千共享一位夫婿,她自問沒那個肚量。
二選一,去掉了太子,那就剩丞相了。
聽聞丞相已近而立之年,出自姜國第一望族世家謝氏,名謝知疏,至今未娶。
才華斐然,清冷寡淡的性子是出了名的。
是謝氏千年以來難得一遇的才子,更是謝氏的明珠瑰寶,自年少時便舌戰群儒不敗而贏,一戰成名,被姜國學子奉為圭臬。
謝知疏的孃親是長公主殿下,先帝的愛女,當今陛下的長姐,身份尊貴,身為無權無勢的公主有陛下的偏心,在朝堂上都能說的了話。
若能嫁與謝相,便可保的了沈家的平安。
如此便好,想必有諸多盛譽的謝相一定是位好夫君。
如此想著,玉微倒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停住了腳步,在將將撞上時,那人冷嗤。
“看路!”
少年郎唇角帶著不屑的弧度,凌厲刺骨,眼神嚇人。
心尖尖被猛地一攥,她嚇得不敢再動,站在離他兩步的距離,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行了個禮。
“多謝表哥。”
江南軟調的吳語,軟軟糯糯,好聽極了,輕輕的喊了一句表哥,足以讓男人酥了半邊身子,而眼前的人卻顯得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