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可能陷自身於不利,莊龍塭卻鎮定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所懷疑。但你應該清楚,一個月前,才是長生聖壇變質的關鍵。”
“唔……”
莊龍塭這一點確實提醒了何言笑。
如果莊龍塭有意搞何家,就不必兩三年前讓何言笑就去這個縣城外的邪教廝混。
何言笑靈機一動道:“最初的長生聖壇,跟‘至德天地,無方清淨’無關?或者說,他們沒有計劃發動邪祀?”
“你也知道這句念詞?!”
一瞥莊龍塭眸中精光,何言笑靜靜點頭說:“不久前何延忠告訴我的。據說是文心館的嚴館主,就何家的慘案給出的一點線索。”
“果然,嚴酸儒他學識廣博,不可能不知道這回事。不過,長生聖壇的許蔚然成名已久,他會加入長生聖壇應非偶然。”
莊龍塭雖露出一絲不痛快的神色,卻似早料定嚴經誥對此事有所耳聞,於是不再隱瞞自身來意,說:“胥國時局近幾年來,一向不怎樣安定。而在四年前,就時不時有些小教派,暗行鬼祟之事。長生聖壇,就是其中之一。”
“許多,是多少?”
“十七縣皆有,只是那時尚未壯大,不敢明目張膽妄為。”
莊龍塭看著路邊汙穢的堆雪,道:“但今年年景大變,六月飛霜,帶起饑荒造亂。這才給了他們肆意破壞的機會。”
“那,二爺三年前為什麼要讓我去長生聖壇?”
“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這些散亂各地的小教派,就像什麼白蓮、紅花會什麼一樣,一開始都是搞些聚眾騙錢的勾當。而像胥國這種地方,或者說這種仙武世界,拳頭說話一向實用,絕對的法治本來就不切實際,管不太住。
官私結合,但凡不要太過分,那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不過一次偶然的情況下,莊龍塭作為廣林郡靖安司的一員,在處理某樁委託時,曾看到了犯人口唸“至德天地、無方清淨”的禱告之詞,更在他面前當場自盡,場面極為恐怖,死者精氣宛若被榨乾了一般。
莊家家主與莊二爺家學淵源,頓時意識到這背後隱藏著一些秘密。心知事關重大,莊龍塭就主動將情況呈報了上去。
不過胥國國王卻似對邪教之事司空見慣,並未將之放在心上,僅僅嚴令各地限制地方邪教聚眾。而且胥王認為反正靖安司名存實亡,還不如給他們找點事做。
這才有了各地邪教,明知道有靖安司的臥底,在一個多月前卻都選擇隱忍,視而不見的主因。
何言笑頓時無語了:“敢情從一開始,大家就沒指望靖安司的人能做出什麼業績?”
“嗯。誰敢動靖安司的人,朝廷就會先把那個團伙拔除,更像是個警示之用。”
莊龍塭承認道:“本來就是想讓下面斂財橫行的行為不要太過分。”
“這……”
某些方面上,靖安司的神異確實超然世外。可在另外一些方面上,尤其胥國這種偏僻之地,卻顯得有力無處使。
原本人就少,所有人都是明牌臥底,用來敲打邪教別搞事的工具人,能起個什麼作用?
難怪莊龍塭光隨意指派任務,卻兩三年從來沒聯絡過何言笑,因為一開始就不危險。
不過,莊龍塭此刻卻極為嚴肅,說道:“兩個月來的劇變,絕不是一個偶然。長生聖壇的失敗,是幕後操縱者唯二失敗的計劃之一。”
“唯二?”
“月餘時間,遍地開花。我大哥與人交過一次手,受了不輕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