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多鐘,在各自搬運完自己的行李回房間之後,整棟房子便安靜下來。
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從玄關的地方偷偷向內摸索進來,他沒有開燈,可是行走速度卻很快,而且完全沒有踩到或者踢到客人們排列在地上的鞋子,說明黑影對這個家的結構非常熟悉,熟悉到他可以在黑暗中沿直線行走。
輕輕推開玄關與客廳連線的房門,黑影探出頭去左右張望,餐廳裡晚上總是留著一盞小燈,陰暗的光亮足夠他觀察周圍情形。
沒有人,一個也沒有,黑影總算放下了心。他輕手輕腳走進大客廳裡面,並沒有直接進入餐廳,而是走到房間深處的某一個地方坐下了,黑暗中可以隱約看到他的雙手正在掀掉什麼東西上面的蓋布,並且順手開啟了下面的蓋子。
蓋子很大,不過並不沉重,黑影輕輕往上一推就推上去了,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然後,就坐著的位置,黑影轉頭向另一個房門裡面望了一眼,那是書房的房門。
書房的房門明明傍晚的時候惲夜遙和文曼曼從裡面出來是關上的,雖然並沒有鎖緊,但是的的確確整扇房門都虛掩上了。後來也沒有人再去動過那裡的房門,在搬執行李的時候還是關上的,這一點有人看到過。
可是現在,書房的房門大大敞開著,裡面也開著一盞昏暗的小燈。燈光正好照亮了書房正中央的那條過道,一眼看去過道里什麼人也沒有,只有底部的黑暗向兩頭延伸而去。就像延伸進了無限的地洞中一般。
黑影看了幾分鐘之後,又側耳仔細聆聽,確定內部沒有聲音才重新坐直身體,深吸了一口氣,把雙手抬起來放在眼前‘小房子’形狀的物體上面。
隨著手指流暢地開始移動,一首月光曲逐漸從他指尖充斥進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聲音柔和優美,透露著淡淡的憂傷。如果此刻但凡有一個聽眾的話,都會被這美妙的琴聲所吸引安靜聆聽他的演奏。
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下了,只有這溫柔的旋律在客廳中連綿不絕,訴說著屬於它自己的故事……
——
惲夜遙一個人躺在床上,身體底下的床鋪非常寬闊,柔軟的天藍色的床墊,配上天藍色的羽絨枕頭,舒適得讓人想要一直沉淪下去。
演員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床墊裡,緊緊拉著身上那床很厚的羽絨被褥,羽絨被褥上的顏色也配合著床墊和枕頭的顏色,是天藍色和白色。整個床鋪的感覺都是那麼溫暖和夢幻。可是惲夜遙卻享受不起來。
他的感冒似乎比剛才更嚴重,鼻子也堵的厲害,反正就是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那種狀態。惲夜遙可憐兮兮的看著眼前床頭櫃上小小的那一盒餐巾紙,那些根本就不夠用,躺到床上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餐巾紙盒就告罄了。
惲夜遙猶豫著是不是要打擾王姐,或者自己摸索的餐廳裡去再找一盒餐巾紙。但是他又不大願意這麼做,因為這是主人家忌諱的事情。原本目光炯炯的眼眸此刻因為生理關係淚眼朦朧,視線也變得很模糊。
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惲夜遙索性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頭一側的被褥上留下了一小灘水漬,那是眼淚流下的。惲夜遙我不會讓鼻涕弄髒別人的床鋪。
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只能上樓去打擾別的男性客人了,希望他們還沒有睡著。
匆匆穿好衣服,用最後一張餐巾紙擦乾淨鼻頭扔進垃圾桶之後,惲夜遙輕輕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雖然中央空調的功率很大,但是外面走道還是要比屋子裡稍稍寒冷一些,扶著牆壁慢慢向樓梯上方移動,惲夜遙帶著猶豫輕輕敲響了塔樓頂端第一間屋子的房門。
敲了兩三下之後,惲夜遙發現裡面並沒有回應,於是他把耳朵貼上房門仔細聽了一下,房間裡傳來隱隱約約的呼嚕聲。
‘唉!看來是睡著了,那就再往下去試試看吧!’有些氣餒地想著,你要輕手輕腳沿著樓梯繼續往下走。
他只是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羽絨服,感覺兩個褲腿裡面涼颼颼的。右手裡握著鑰匙環上的小手電筒,小小的黃色光亮照亮了惲夜遙雙腳前方的樓梯。
‘二、三、四、五’在心裡數著數,惲夜遙一間一間房門摸索過去,每到一間房門前,他都豎起耳朵傾聽一小會兒。
男生們似乎都有打鼾的習慣,只不過有的人比較輕,而有的人比較響亮而已。每一間房間,惲夜遙都聽到了輕微的呼嚕聲,所以也就不好意思擾人清夢了,只能拿著手電筒繼續向下摸索。
當雙手把上第六扇房門的門框時,惲夜遙實在忍不住,響亮的打了一個噴嚏。
這個噴嚏在黑暗的樓梯通道里傳出很遠,就像是訊號一樣,一下子就驚動了第五扇房門裡面的客人,這是一個惲夜遙最近還沒有見過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