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雅餐館一樓
西西安靜躺在沙發上,薄薄的床單覆蓋住她的身體,只露出頭髮和手腳。因為寒冷,她的屍體表面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面板也變得灰白,如同恐怖人偶一樣。
餐館廚房裡的後門被風吹得不停搖擺,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在廚臺下面,倒臥著比西西更加恐怖的一具半身屍體,腐爛的身軀已經完全被冰封凍住,從透明冰層看進去,皮肉翻開呈黃褐色,脂肪層上的血管清晰可見,那張臉好似惡鬼,根本沒有人敢直視。
冷風持續吹進陰暗的房間裡,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天色即將要從清夜中破曉的時候,後門突然之間停止了擺動,然後一個裹著厚厚羽絨服的人從門縫外鑽進房間內部,這個人看上去很疲勞,不停喘著粗氣,還用手在胸前比劃著十字,好像剛剛從一場驚心動魄的災難中逃脫出來。
可他進入的地方並非安全,沒走幾步,來人就看到地上躺著的半具屍體,堪堪被嚇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臉色慘白,嘴唇和手也不停哆嗦。可奇怪的是,來人並沒有尖叫或者退縮,而是定了定神繼續向前走,小心翼翼的繞過屍體,來到餐廳大堂裡面。
以同樣的方式繞過沙發上西西的屍體,他向樓上走去,腳步聲在清冷的空間裡顯得特別響亮,等走到二樓,他順手開啟了房間外面的小燈,動作非常熟練。進入臥室之前,來人回頭看了一眼西西,眼中透露出憐憫和同情,隨即他關上門,房間裡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音,彷彿進入房間的人沒有脫去外套,就癱軟在了椅子上。
也許是太累了,又過了很久,餐館樓上臥室變得一片安靜,幾乎與沒人時的狀態一樣,只有門縫中洩露出來的暖氣更加溫暖了。一縷晨曦從外面撒到了西西覆蓋著的床單上面,床單幾不可見的顫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西西那隻手也從沙發邊緣滑到了坐墊下面,連帶半條小臂都露了出來。
房間裡面,座位上躺著一個人,似乎已經睡著了,他一動不動,雙手垂在側邊,兩隻眼睛在黑暗中瞪得溜圓,仿若死神就站在身邊,瞳孔中一片灰暗。
這個人在等待,等待著親人從惡魔披風籠罩著的地方回來,也許,他的親人就是惡魔,也許不是,他現在不願意相信任何人,只想要忘記一切,重新開始。
——
離開房間之後,謝雲蒙一把抱起惲夜遙,雙手託著他的身體,惲夜遙被迫用手勾住刑警先生的脖子,兩個人的姿勢顯得特別親密。
“小蒙,放下我,我自己可以走樓梯。”惲夜遙尷尬得耳根都已經紅了。
但謝雲蒙卻不理會他的要求,問:“向上還是向下?”
“小蒙……”惲夜遙還想要辯解,柳橋蒲擠了上來,老爺子站在枚小小身邊,對謝雲蒙說:“放小遙下來,他已經敷過傷藥,精神也好了很多,不用你一直抱著,你需要和小小在一起。現在讓顏慕恆扶小遙,單明澤你跟著他們保護,小蒙和小小你們到隊伍後面去,保護老人和女孩子,沐東東繼續和我一起行動。”
其實老爺子早就想要制止惲夜遙和謝雲蒙這種曖昧的行為了,只是在樓上惲夜遙確實受傷很嚴重,所以才沒有開口,他以為下樓之後謝雲蒙自己會收斂,但謝雲蒙卻依然我行我素,柳橋蒲確實是有些生氣了。
就目前情況來說,謝雲蒙和枚小小一起行動,由顏慕恆暫時保護惲夜遙不會有大礙,老爺子便自己替他們做了決定。
“不行!老師,小遙目前還不能隨意走動。”謝雲蒙立刻反駁,他眼中是顧慮,對顏慕恆的顧慮。刑警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防備,反正看到顏慕恆親近惲夜遙,他就是不開心。
“少廢話,小赤佬!”柳橋蒲一瞪眼,把罵自己孫子的話也說出來了,“快點照我說的去做,是不是老爺子我退休了,就指揮不動你了?”
“這個……”謝雲蒙語塞,他回頭看著惲夜遙,演員先生正在朝他擺手,並且努力想要從他身上下來,怕懷中人扯痛傷口,謝雲蒙只好輕輕將人放下,但扶著的手依然沒有放開。
此時的枚小小對於謝雲蒙和惲夜遙之間的感情還很模糊,只覺得兩個人是青梅竹馬,所以行為上才會無所顧忌,再說枚小小本不是個計較的女人,她也不會隨意朝敏感方面想象。
“老師,小蒙要怎樣就隨他去吧,只要那傢伙不再拖後腿就行!”枚小小指了指惲夜遙,說道。
但馬上也被老爺子狠狠瞪了一眼,只能禁聲,柳橋蒲對她說:“你和小蒙斷後,快點去,前面我和沐東東負責,就這麼定了!”說完朝著枚小小揮了揮手。
枚小小對著謝雲蒙朝後歪歪頭,意思是‘我看顏慕恆不會害演員先生,你就聽話吧,老師的安排很合理。’,顏慕恆也配合著走到謝雲蒙面前,露出微笑,似乎在說‘撤吧,你女朋友在喊你了。’,看得謝雲蒙強烈想要再揍他一拳。
不情不願把惲夜遙的手放進顏慕恆手中,謝雲蒙突然一把扯過他的衣領,湊在耳朵邊上低語:“小子,要是再動手動腳,我拆了你的骨頭!”聲音中帶著威脅。
但顏慕恆一點也不怕,他似乎確定謝雲蒙不能把他怎麼樣,看著刑警先生陰沉的目光,同樣低語回應:“英雄先生,不要這麼激動,放心吧,我會好好保護永恆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