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遣散了眾人,就留了我們二人在園裡。皇后還在時,我還當自己是個孩子,最喜和元明玩鬧。可後來我的位置越爬越高,跟在我身後的人越來越多,我不得不擺出架子來震懾他們。
如今要我再拿著紙鳶奔跑,委實有些難為我了。
元明卻好像根本不在意我的糾結,直接將那紙鳶遞給我,他牽著線,笑看向我:“跑啊。”
那紙鳶的顏色被元明重新填過,我在他面前也沒有任何顧忌,索性放浪一把,將裙子牽起,舉著紙鳶逆風而行。
春風作美,紙鳶翩然起飛,我仰著頭看著它一點點飄過樹梢,飄出宮牆。未曾留意腳下,只覺被誰絆了一跤,猝不及防向後倒去。
元明一把接住了我,好似早有準備,狡黠地看著我笑。
我想將他推開,卻被他一把抱緊:“我喜歡看你這個樣子。你也才二十六歲,何苦整日讓自己愁眉苦臉,苦大仇深的。”
我努力與他分開一點距離:“還不是因為你爹留下的爛攤子,他倒好,好東西全被他用光了,剩下的只能我們來收拾。”
“是啊……只能我們收拾。”他的腦袋墊在我的肩膀上,細語呢喃,“所以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放棄掙扎,無奈嘆道:“又開始做夢。”
“符嫆,你在意我。”元明沒有猶疑,沒有質問,只有肯定,“你心悅於我,我知道。”
“胡言亂語。”
“我沒有。你就是!”他帶著孩子的任性,與我鬧脾氣,“母后去世,是你陪我度過那麼多個日日夜夜,是你安慰我,說你永遠也不會丟下我,我永遠不會是一個人。是你一路扶持我,牽著我的手,踩著雪階一步步走上皇位。所有的一切都是!符嫆,你捫心自問,自始至終,你難道都是將我當做孩子,而不是一個男人嗎?”
我失語,我不知該如何作答。
皇后走後,我將扶養元明當做人生唯一寄託。當時有多少人想爬上皇后的位子再誕子嗣,被我一個一個踹了下去,我守著元懿的寵愛,看著元明一點點長大,長成如今這副高大挺拔,英姿勃發的模樣。
我仍記得一年冬日,京城下了好大的雪,我與元明在宮苑裡打雪仗,腳下一滑,同他一起滾進了雪堆。他用自己溫暖的身軀護著我,將我整個人包裹在他的身體裡。
我當時就想,他已經是個男人了。
可我不能告訴他,我笑了笑:“你看你說這話,還不是孩子氣?”
元明盯了我半晌,神情凝滯在臉上,突然捧住我的臉俯身下來親我。
男人的氣息猝不及防擠進我的嘴間,橫掃我的理智與矜持。
“不……”我被嚇傻了,本能地推拒。
元明根本不理會我,他將我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深入唇舌,讓人退無可退。
我未嘗體驗過少年人的莽撞與直接,我在侍奉符光與元懿時,他們已年近四旬。
男人到了那個年紀,常帶著一種沉穩慵懶的氣息,而他們也以逗弄我為樂。
可元明不是,他像只剛出閘的小野獸,對一切都充滿了探索與掠奪的好奇渴盼,只要能激發起他的興致,他便不管不顧地想要收入囊中。
我感覺到有些窒息,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一聲驚叫見我們拉回現實,我們齊齊抬頭,只見符苑站在花叢旁,一臉驚恐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