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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不約而同·上》

“娘,誰讓您穴位按的這麼叫人享受呢!”韓紗跳下床,踮著光溜溜的腳丫拉著竹欣就往床邊拽,將母親按坐下後,她便順勢躺在了母親的雙腿上,隨即兩條手臂環抱著她的腰肢,頭埋入她的腹部,嘟噥道“哇,好香啊…”

竹欣拂手把胸前的長髮攏到背後,生怕有一點兒水珠滴到女兒的臉上。片刻,韓紗換了個舒適的躺姿,捏著母親柔若無骨的纖手,側頭對著她說道“娘,我想聽您講故事。嗯…您就給我講講您在外行醫救人時遇到的奇聞趣談唄。”

竹欣眼角閃過一絲憐憫,嘴邊泛起一陣苦澀,“在外行醫,凡與我有交集的基本都是生老病死,傷殘疫疾;此種種無非是人間磨難,世上不幸,箇中體悟只恨蒼生黎民命運多舛,又怎會有奇聞趣談呢。”

母親話剛講完,韓紗立馬‘噌’地坐直身體,腦袋耷拉,眉目低垂,小手捏著耳廓十分抱歉地道“娘,紗兒失言了……”

竹欣怔神一愣,想不到自己的‘實話實說’居然能給女兒帶來那麼大的反應,其善良純真的本性使她甚為高興,食指在女兒鼻樑上輕輕一刮,“奇聞趣談儘管沒有,不過今年恰逢百城大比,我這兒倒有一個關於它的傳說,不知你要……?”

“要聽要聽!”韓紗雙眸一亮,迫不及待地應道。

“好~”竹欣清了清嗓子,朱唇輕啟開始了繪聲繪影地敘述。

“相傳千年前北冰域盤踞著一隻滔天巨獸,巨獸以吞噬天地元氣為癮,其雖未直接屠戮生靈,但它的特性導致整個北冰域內元氣匱乏,修煉者功力寸步不進,糧食作物顆粒無收,使得本就貧瘠的北冰域更是雪上加霜。

此番數年,北冰域哀鴻遍野,易口以食。終於有一天,來了兩位大能,二人決心收服巨獸還百姓太平。當二人御空凌雲釋放元力,霎時以二人為源兩股磅礴的元氣向四面八方滾滾奔騰,完全不用尋找,受二者氣機牽引,巨獸的本能讓它自覺領地遭到了侵犯。

夾雜著震耳欲聾的咆哮巨獸龐大的身軀直衝天際,合二人的佈防硬是被它撕開了一道口子,其狠惡暴戾的一面展露無遺。兩位大能想收服巨獸,同樣的巨獸對他倆也是垂涎欲滴,似這般浩蕩澎湃的元氣何嘗不是一頓大餐。如此二人一獸遙遙相對,洶湧的戰意遮天蔽日,一灰一黑相互拉扯,各據半壁蒼穹。

幾乎快要凝成實質的精神威壓宛若蛛網束縛著北冰域的角角落落,強烈的窒息感以致萬千城民百姓連仰頭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十分艱難。”

“一定要打贏啊!”跨越千年,韓紗設身處地說出了無數城民百姓的心中希求。

揉了揉女兒的臉頰,竹欣接著道“是時,所有人攥緊拳頭眯著眼吃力地抬望穹頂。

轟——

巨獸前蹄勾揚,匹練的戰氣彙集融聚,彷彿重錘砸破鼓皮,鐵蹄下踏之際虛空應聲碎裂,此一擊令雙方積蓄已久的戰意瞬間暴發,這場關乎一域生靈生死存亡的曠世大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頃刻,碧空白雲原有的明媚徹底被黑灰織纏的陰鬱所取締,天昏地暗的環境下,飛禽折翅哀鳴,走獸蜷尾嗚嚎;北冰域內男女老少通通舌嘗津苦,喉頸吞嚥,心田覆蓋著一層愁翳。

大戰伊始,仰觀蒼穹,爪痕與劍影縱橫交錯,連綿不斷。兇悍犀利的攻殺使雙方的戰圈逐漸縮小並愈發形似一顆圓球,黑灰糾絆的圓球迂迴徘徊,飄忽上下,其行跡給青天大地留下一道道傷口溝壑。

鏖戰了一個晝夜,雙方戰圈也是從東往西,自南到北打得難捨難分,期中各有折損,由此萬里長空刮的是腥風下的是血雨。黎明拂曉,當次日的光輝薄了些許陰霾,巨獸銅鈴大的眼珠竟透露出幾分頗俱人性的得意,它周身黑霧席捲,吞噬元氣的優勢漸漸為之佔據了上風。

兩位大能見此情景,心知不妙,他倆相視點頭,同時振臂一揮,二者袖袍裡各飛出一座琉璃宮殿,雙殿接觸的一剎,立馬光芒萬丈,迎風大漲化為結界將二人一獸籠罩在內。結界鎮壓,界外的黑灰戰意緩緩驅散消融,天地終是重現了清朗。久違的耳聰目明之感讓不解戰況的人們首次發出了呼叫。

對巨獸而言,吞噬無門,它怎能不氣急敗壞?於是它收斂黑霧,一聲怒號鉚足力量朝結界撞了過去。

咚——咚咚——

數次碰撞,陣陣波環漾開,不一會兒結界又恢復如初,這番景象遂了萬千城民的願,所有人長長地鬆了口氣。趁巨獸撞擊結界,那兩位果決老道的大能當然不會坐失良機,兩記殺招毫不猶豫地招呼在了巨獸腹背之上。巨獸本就惱火,現下吃痛,火上澆油的偷襲令它越加恐怖暴躁,旋即怒不可遏地調換目標,疾速朝二人奔殺過去,儼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場面。

嘭——

啪——

叮——

晨霞溢射,潑染著一片薄粉的結界外壁,密密麻麻的漣漪在雙方接連不停的交鋒中綻放。

雖被侷限一方結界,或者說正因被侷限一方結界,巨獸深陷逼迫,它的每招每式無疑是竭盡全力殺機畢露;對此二位大能應付起來同是屏息凝神豈敢有半點小覷。故而雙方爭鬥的激烈程度更勝昨日,那比起雷霆之勢猶要響亮幾倍的炸裂音爆不絕於耳,嚇得無數人提心吊膽,冷汗淋漓,身子止不住地發抖。

殘陽夕照,傍晚又一次降臨。遠眺暮靄,懷攬孤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段旨意在萬千城民心底裡傳達,今夜這場掌控生死存亡的大戰是時候見分曉了。

結界懸空,它固定了二人一獸的戰場,它亦像無形的牢獄,‘囚禁’了底下數以萬計的黎民。免了先前戰圈遊奕,追逐躲避的麻煩,北冰域內流浪各地的人竟都不顧安危自甘朝著這座‘牢獄’聚集。

地為紙,足作筆,發若墨。臨高俯瞰,迢迢長卷,有人踱,有人立,有人坐;有人嚎啕哭泣,有人手掌合十,有人依偎擁抱……固然眾民的肢體行為大相徑庭,但他們的視線卻出奇的一致。此情此景,一雙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盯著一個目標。再兇再險,那眼白裡儲存的一縷希冀光澤始終不離不棄包裹著烏黑的瞳孔,哪怕瞳孔內映現的二人一獸之影像有多麼的驚駭怵目。”

韓紗憤憤蹬腿,腳踝下意識地往床板上跺了跺,“凡書畫也,均/切邊角制規格,況乎其繪內容盡乃黎民。裁赤地為紙,押萬人成圖。好一軸迢迢長卷,果然是一座‘牢獄’!”沉默了小會兒,她無奈嘆道“唉,特別是爹孃明知孩子性命難測,可又無法代其承受,甚至連一命抵一命都成奢求的煎熬、摧折……依我看,這等悲愴,稱呼‘人間煉獄’都不過分!”

竹欣微微頷首,的確,韓紗一點就通,她精闢的解讀已把母親欲將傳遞的深層含義完完整整地闡釋了出來。

捧起女兒的腳丫塞回被窩,竹欣的故事終近結尾,講到了最精彩緊張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