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未喝盡,有小廝來傳話,讓二人上雅間。
明夷覺得納悶,坐窗邊就是為了看那成言何時到來。不一會兒就笑自己蠢笨,他既是飛賊,如今又被追緝要避人耳目,自然是飛簷走壁直接上了二樓。
提起半壺酒進雅間,明夷先留意到這間的位置,窗正對著無人來往的後巷,最適合不過。邢卿與夏幻楓也是花了心思選的雅間。
繼而就是正對著的成言,正與邢卿笑談著,素日外熱內冷總揣著心事的邢卿在他面前如無憂的少年,笑得不見了眼。明夷側身對洪奕一笑:“看來這麗無憂只得我二人品嚐了。”
邢卿聽言笑道:“我還在想,怎麼明娘子來共飲還如此客氣,帶了酒上來。卻為何不與我和成言共享啊?”
明夷落座,也不讓他:“這酒是夏娘子給心懷憂愁之人飲用,尤適合女子。兩位是愁人還是女子啊?”
成言手一揚,酒壺已在手中:“還有這說頭?那我可得討一杯來飲,如今滿城都是我的畫像,過街老鼠一般,怎不能算愁人?”
“全城追緝還能在這城裡最好的酒樓,與新交的好友,嘗最醇的美酒,享最佳的菜餚,這不是愁人,這可是最大的快活人。”明夷興致也濃,玩笑著把酒奪了回來。這成言,與她所想大相徑庭。
之前看過畫像,知他面貌俊秀,又聽過葵娘形容,已經有了大致印象,是一個風流不羈的男子。在明夷想象中,他是方臉版的楚留香,雖長得好,武功強,卻沾不得。
眼前的成言,卻七分更像個調皮單純的少年,一雙眼雖吊梢桃花狀,卻清澈誠懇,無遮無邪。身形高大,肩寬背闊,卻毫無鈍氣,氣質靈動。比起盜帥,他更像是活潑大膽版的盜聖白展堂。
差別就在,他,有股子正氣,長個壞男人的皮相,但眼一看你一說話,就覺得他絕對都不是壞人。
明夷開始理解為何邢卿肯收留他在房裡,還通宵暢談,其後還引為知己,喜歡得不行。這樣的人,最能吸引的就是邢卿這一類。
邢卿的心裡是一道深淵,而成言,是一道清澈明媚的陽光。
只是不知,最後是陽光照亮深淵,還是深淵吞噬陽光了。
明夷真心希望是前者。
邢卿為幾人各自做了介紹,也不用多說,都心知肚明。
成言舉起酒杯:“我與邢卿兄一見如故,自不必多言。與明娘子也不是第一次見,還請明娘子恕我失禮,擅入拾靨坊驚嚇到娘子了。師孃子只在簪花會上遙遙相見一面,有幸共飲,果然不愧是第一花魁,風華絕豔。”
洪奕喝了一杯,加上先前的麗無憂,已有三分醉意,媚眼橫飛:“嘴兒真甜,不過說絕豔我可不敢。這容異坊的夏娘子才是豔麗無匹,可惜你沒有眼福,她呀,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明夷方想起成言對邢卿的稱呼:“你比邢卿年歲小?”
“他比我還小七歲,才二十。”邢卿說著,眼不離成言的臉。
洪奕撲哧笑出聲,對成言說:“那你長得夠著急的?”
成言不以為忤,哈哈大笑起來:“師孃子說話好有意思!”
明夷也忍不住笑,成言高大,臉盤子方正,估計也在外風水日曬,總以為他二十四五是有的,沒想到才二十,相比而言,邢卿臉蛋精緻,身形嬌小,又深居簡出,兩人年紀竟像相反一般。
明夷回味起成言的話,發現其中還有疑問:“成言此次是第二次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