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老臣已年邁,慕家實在無力再為朝廷效力,請聖上成全。”慕夷川白髮蒼蒼神情滄桑,再沒有當初意氣勃發之態。
“慕家為北聖朝付出了太多了,朕是看著滄淵長大的,他殉國朕悲痛不已,若忠國公就此離去,朕於心不忍啊。”順帝也愁得憔悴了不少。
“當初老臣的兩個兒子慘死於突勒軍之手,慕家尚有滄淵維繫血脈,可如今滄淵也因公殉職,慕家絕後了呀聖上。”慕夷川魁梧的身軀此刻變得十分渺小,他戎馬一生殺人無數,最牽掛的就是這個孫兒,可如今他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他也不過是個失去兒子孫兒的孤寡老人家罷了。
順帝聽完心裡就像是讓千斤重的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思慮良久,還是沒有同意慕夷川的請辭。
第二日上朝時,順帝詢問了會州的重建進度便準備退朝了。
誰知這時沈勁風走了出來,拱手道:“啟稟聖上,臣有軍情要回稟。”
“朕今日乏了,退朝。”順帝看過了沈勁風昨日遞上來的奏摺,但並不想理會他。
眼看順帝要走,沈勁風趕忙說道:“臣要回稟之事事關乾陽侯,還請聖上聽臣一言,莫要輕信佞臣啊!”
順帝本就對沈家頗有不滿,一聽這話更是來氣,他順手抄起祁公公手裡的拂塵便砸了過去,這一砸正中沈勁風的眉心。
這一舉動嚇蒙了滿朝文武,順帝一向是寬和之君,今日卻如此暴怒,想必沈勁風要進言之事非同小可。
“聖上就算是殺了臣,臣也要將乾陽侯的所作所為昭告天下!”沈勁風說得慷慨激昂,一臉的正氣凜然。
朝臣們全都小聲議論了起來,順帝狠狠瞪了沈勁風一眼,坐回了龍椅上。
“你倒是說說,乾陽侯做了什麼?讓你冒死都要進言。”
沈勁風一看有戲,趕緊跪了下來,“回稟聖上,臣要告發乾陽侯慕凌辭通敵叛國,與賊匪阿史那科摩狼狽為奸,裡應外合侵佔北聖國土,殘害北聖無辜百姓。”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無不駭然。
“沈將軍,乾陽侯屍骨未寒你便如此詆譭他的清譽,此舉實在是令人不齒。更何況,乾陽侯為人忠正,絕不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江泓反駁道。
“你曾是乾陽侯的上司,與他共事多年,當然向著他說話。”沈勁風也不甘示弱,繼續說道:“聖上,乾陽侯曾在行軍途中給將士們下毒,致使將士們差點喪命。後來更是在與阿史那科摩對陣時致使會州百姓無辜喪命,臣不齒他喪心病狂的行徑,於是便勸說他,誰知他卻說百姓死了便死了,能打勝仗才要緊。臣礙於他是聖上親封的兵馬大元帥也不敢違上。可後來,他眼見突勒軍不敵,便與阿史那科摩一起逃竄,製造出了戰死的假象。”
“一派胡言!”蘇景天怒道:“沈將軍空口白牙誣陷以身殉國的功將,到底有何目的?”
“臣曾在乾陽侯染血的衣物中發現了斷腸草的毒粉,這便是鐵證。另外,臣還審問了突勒俘虜,他們將乾陽侯與突勒如何裡應外合使得會州淪陷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這兒是突勒俘虜的畫押供詞。”沈勁風將供詞從袖口取了出來,雙手奉上。
祁公公將那供詞接過遞給了順帝,可順帝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在了地上。
“朕也相信乾陽侯的為人,更何況阿史那科摩與乾陽侯有殺父之仇,怎可能與他串通合謀?”
“聖上!突勒軍不擅攻城戰,若無人與其裡應外合,又怎能輕易掌控會州?聖上明鑑,請聖上下令緝拿慕凌辭,萬不可縱容他繼續在北聖逍遙法外啊!”沈勁風連磕了好幾個頭,恨不得把腦子都磕出來。
“退朝!”
“聖上!”
“退朝!”
順帝氣沖沖的走出了含元殿,絲毫不理會沈勁風的亂吠。
此事順帝沒有理會,可百姓卻議論紛紛。
這日樓雲瀟在都城裡有些名號的醫館內考察市場,走了一上午她也是腰痠背痛的,正巧走到了滄淵曾帶她來過的那家蘭若庭酒樓,她便走了進去。
因為那次她是跟滄淵一起來的,所以店家還記得她,趕忙帶她往樓上的雅間走去。
誰知坐在大廳的散客突然議論了起來。
“欸,你們知不知道,有傳言說乾陽侯通敵叛國是假死!”一個穿著光鮮亮麗卻滿手老繭的男人眉飛色舞的說道。
“聽說了,可突勒的親王之子跟乾陽侯有殺父之仇啊。”
那男人卻咂了咂舌,“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越是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發生。朝廷至今都沒找到乾陽侯的屍骨,現在忠國公又一心想告老還鄉,這說明什麼?”
眾人聽了紛紛搖頭。
“這說明……”男人神秘兮兮的往下說道。
“這說明有的人為了置一門忠烈於死地,什麼齷齪之事都敢做得出來!”樓雲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走到了眾人面前,“你既說乾陽侯通敵叛國,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