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孝愣了一會兒神,才想起來是他自己讓小骰子把他們叫過來。
自打得病以來,這些日子的精神頭是越來越差了,常常丟三落四,忘東忘西。身子也越發的覺得綿軟無力,有了幾分往昔纏綿病榻的感覺。
夏宗孝心裡一震寒顫,腦海中猛然閃過玄德老道臨終說過的話,不會真應了玄德老道的弱冠之劫吧?弱冠未至,劫數以來。傷寒之症就是劫數的開始?不是已經找到白虎了嗎?難道他不是?還是...對了還有常伴左右?怎麼常伴左右?搬過去和他一起住?不合適吧......
又轉念想起,在渝州之時和左慎聊起白夜之時由衷的的溢美之詞。
“白夜將軍,年少英才曠古未有。小小年紀武功以入宗師之境!大秦將門世家軍中悍將!皆望其項背不能比也!
萬軍從中奪敵將首級,如閒庭信步,死在他刀下的倒黴鬼比你這輩子吃的牛羊還多!
老夫戎馬一生,大秦歷朝歷代軍門將帥能讓老夫欽佩的人只得兩個半!
第一個就是先代開國公薛定山!薛公爺!輔佐太祖定鼎我大秦萬世基業!一生大大小小八十餘戰,每戰必身先士卒,而且逢戰必勝!戎馬一生未嘗一百且渾身卻無一傷痕......
魏冉勉強算第二個,當年先帝駕崩......力挽狂瀾平定北境,此後衛戍九鎮十六載夏遼蠻再無破城之患...
這半個便是白夜,聽聞他自從軍以來未嘗一敗,勇猛無敵頗有薛公爺之風......”
面對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武功已是宗師,官至鎮北將軍,未來前途一定一片光明,還疑似對自己“圖謀不軌”的“活白虎”真的無從下手...
夏宗孝心情突然變得抑鬱沉重,銅爐的四溢的焰火,映照的夏宗孝的白皙的臉上出現一種病態的殷紅。
抬起頭來看著滿帳的親軍心腹,從孫世祿開始目光從他們身上一個個掃過,最後又回到孫世祿身上。
火爐離得很近,烤的夏宗孝唇乾舌燥,夏宗孝把身子往後靠了靠,從邊上拉過來一個軟綿的鵝毛布枕墊在身後,隨手從小几案上拿起一個青花小瓷杯喝點茶水。
茶水已經涼了,這杯茶還是小骰子出去之前沏的,不過對於乾渴的夏宗孝來說正合適。
輕輕抿了一口,溼了溼乾燥的嘴唇,夏宗孝突然開口說沒有鋪墊,沒有解釋,一切都來得特別突兀。
雖然心中早有溝壑,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孫世祿還是激動萬分,身體都在微顫,孫世祿不顧甲冑不便,雙膝跪地行跪拜大禮。
甲葉之間的碰撞摩擦,發出金屬特有的鏗強之聲,嘩嘩作響。
大帳原本還算安靜的氣氛一下子就像沸水開了鍋,喧譁吵鬧如市集一般。
身後的袍澤兄弟們興奮嘈雜的議論之聲全都沒有入到孫世祿的耳中,他的腦海中還在迴響著夏宗孝略帶倦意親綿的聲音,可落在他耳中卻猶如驚雷響徹天際,振聾發聵。
“親軍護衛都指揮使一職空閒已久,孫世祿就由你擔任吧!”
跪在地上的孫世祿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破家以來長久支撐著他十數年如一日不斷的努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重振門楣一血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