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經躲進了密林中,那些子彈幸運的都沒有打中他。山林裡的視野並不清晰,他被樹木和枯草劃傷了臉頰和衣服,還被複雜的地面絆得摔了好幾次,嘴唇磕破了,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但他不敢停。
直到一天一夜後,身後再也沒有追蹤的聲音,但他自己卻也分不清方向了。眼前是一模一樣的樹。
厲非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麼,然後,把手鏈拆了。
二十六歲那年他胸口中過槍,傷口修複後還是留下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印記。他後來就在印記上紋了一朵玫瑰花。
就在紋身那天,傅斯霆把自己的小狐貍手鏈也給他戴在了手腕。
他說那是外婆留下來保佑他的東西,成功保佑了他二十年來一次次逢兇化吉。
他希望外婆也能幫他保佑他愛的人。
於是之後整整兩年的時間,小狐貍和小貓手繩都在厲非手腕上。但傅斯霆畢竟是戴過那個狐貍手繩參加做菜節目的,現在換成厲非天天戴著真的太顯眼了,所有人都覺得太秀。
這就是無聲官宣嗎,全世界都被秀一臉!!
兩隻手鏈的繩子,都由很細的許多彩色牛皮繩編在一起。
厲非在密林裡找食物和水時,會將那些散開的小牛皮繩扯斷,拴在路過的一些植物上。
綁匪如果來找他多半不會注意這些,但警方應該能發現端倪。
最重要的是,傅斯霆絕對看得明白這是什麼。
他會來救他。
……
厲非被找到是在四天後,在山林的一個小斷崖坑底下。
他是找水時不小心掉下來的。幸好斷崖不是很高,加上勢低也能彙集雨水不至於渴死。只是試了很多次都爬不上去。
斷崖底下沒什麼食物,為了減少消耗,他就一直躺著儲存體力。其實也挺可怕,孤零零一個人餓死在森林的深坑裡算得上一種恐怖酷刑,但他也沒想那麼多。
他只在想,傅斯霆不知道該有多擔心。
但他也相信,錢這個東西就是在這種時候才好用。除了搜救警之外,傅斯霆絕對還請得起大量搜救隊,也可以靠賞金發動周圍居民。
事實上傅斯霆也確實這麼做了。
當地的老獵戶比誰都熟悉地形,就是他帶著傅斯霆找了好幾天,終於到了隱蔽的斷崖。
厲非被找到時的虛弱純屬是餓的。
他並沒有摔出個好歹,手臂唯一的流血傷也沒有傷到動脈,簡單處理了一下後甚至很爭氣地也沒有化膿。
但渾身青紫看起來還是蠻悽慘,他瞧著傅斯霆用盡了所有力氣,才把眼淚咽回去。
“不哭,寶貝,抱歉又讓你擔心了。”
“我是自己從綁匪手裡逃出來的,厲不厲害?”
“我知道你會來救我。”
“有你真好。”
“……”
傅斯霆的手上有很多新的舊的、五顏六色的斷掉的牛皮繩。
旁邊跟來的華裔救護員說,那處斷崖真的很隱秘。但牛皮繩都系在附近,所以傅斯霆堅持在那個區域找,找了五六遍才終於找到厲非。
厲非在救護車上沒撐住睡過去了,在醫院裡又短暫醒來過一次,傅斯霆坐在他身邊守著,他伸手輕輕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兩個人依偎著聊了會兒天,開了一點小玩笑。
傅斯霆告訴他綁匪都被抓回美國了,霍成臨也在國內落網。這回在國內再被判刑他絕不可能輕易出來。
他說這話時,整個人也有明顯的憔悴。厲非心疼地蹭了蹭他,但還是撐不住又睡了。
再一次醒來傅斯霆不在身邊,季彩的神色明顯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