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疫啊,是那些無法轉化的情緒,........這幾千年來我一直在修養,而浮島界封閉太久了,現在的浮島界就像一潭死水,滋生出的各種情緒越來越多,我無法全部轉化處理,這便是雲疫的來由。”
“怎麼才能徹底解決雲疫呢?”姜雲芽往前踏了幾步,轉身面向姜為充,望著他身後空中星星點點,是浮島界。她的這個問題讓姜為充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學她轉身朝向浮島界,也望著螢火蟲一般微弱的點點光芒:“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你可以做到。除此之外唯一的辦法便是等天道再次醒來,母獸和雲獸被驅趕出去,浮島界不再封閉,修士得到自由,雲疫自然也就沒了。”
說完這句話,兩人一同沉默。
姜雲芽矮下身體,輕輕撫觸草地,姜為充低頭垂目看一眼她孩子氣的動作,又抬頭望向空中,淡淡問道:“你是怎麼想的?”看不見臉的女子動作一頓,悶悶的聲音像是喉嚨底抽上來的:“天道還能再醒過來嗎?”
“能,我能感受到祂一直在。”
“祂在哪裡?”
柔軟地細腰像是被注入力量一般,緩慢地站起身來,直視姜為充的雙眼,犀利地目光如一把利劍鎖定對方,不給對方絲毫含糊的可能,又重複問了一遍:“祂在哪裡?”
“那隻母獸的肚子裡。”姜為充迎著她訝異的目光,接著說道:“天道的力量來源是寰宇,大陸是主要的力量源泉。母獸身上集中了寰宇的力量,也只有它最有可能是天道蘊養己身之處。我能感受到,祂快蘇醒了,就快了.......不知,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刻?”
姜雲芽知道,祂還保留了三分的情絲,這或許是他沒辦法恢複的原因。
“是因為留下的三分情絲才會讓你始終沒辦法恢複嗎?”
姜為充眯了眯眼,眼角的紋路給他平添幾分真實感,畢竟祂不是真的姜為充,“你是我的極限,如果情絲全部抽取,我就會同天道每五百年一樣陷入沉睡。”
寰宇的星空之下,兩人顯得如此渺小。
“如何才能找到祂呢?”
姜雲芽是界神情絲投身所化,雖然現在的她並不是情絲,有自主的思想,但她所思所想,界神仍是十分清楚。她會做何種選擇,祂早就知道,她同祂本是一體。
在無數個可能的未來,祂選擇了這一個最有希望的。
墨知行看到的,是他沒有下界遇到姜雲芽,最後病死的未來。那個未來裡,姜雲芽在痛失所有關愛的人之後,選擇放棄拯救浮島界,祂也沒能等到天道的蘇醒。祂把這個可能給墨知行看,就是為了讓他看清自己所承擔的命運,同她一起分擔。
“只有一個辦法能找到母獸,雲獸能找到它。你既是我,若是你能找到母獸,我便能循著你找到它,拿回被汲取的生機,恢複浮島大陸。至於天道能不能會醒來,就交給時間吧。”
“好,我要離開了。”
神隱之地與她而言是最安全之地,同時也是最危險之地。那麼多的聖境虎視眈眈,她不能離開軀體太久。
她從湖中冒出頭時,發現自己的船上躺著一個人,舒展開來的四肢顯得小舟異常狹小,遊過去時正巧對上對方側過來的雙眼。
“兩日!既然你無事,我便走了!”墨傾顏飛身離開,回到臺子上。她已經自由,隨時可以離開神隱之地,但她似乎並沒有這個打算。
回到船上,姜雲芽閉目養神,實則心裡則是百轉千回。
這一路走來,她一直有個感覺,自己的道路似乎早已經被安排,包括結局。當她第一次見到界神時,她確定自己猜測,但是並未想好如何面對這一切。直到,談笑慶拿出席嘯的神識威脅她時,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選擇。
這不是聖母心,而是逃無可逃。即便自己不管不顧逃走,那也只是茍且,自己的道心何在,與其等道心崩碎而死,那為何不拼死一搏,為轉世的雲國親人、為行天宗、為墨知行還有昆吾、林芸......博得更好的未來。
若是天道憐憫,自己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雖然是形勢所逼,但歸根究底每一步都是自己所走,便不存在心存怨憤之說。每個人的歸處,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寫下,包括自己。
想到此處,姜雲芽感覺籠罩眼前的霧霾逸散,神思清明,臉上露出一個坦然的微笑,引得不遠處臺子上的眾人側目。
岸上,一個高大寬厚的身影見此也轉身離去,步伐輕松,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個重重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