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廣聽後委屈勁上來,看著柳澈,眼圈也紅了,“我……鴿子的事是我不對,但我想幫你也是一番好意,柳軍師為何出口傷人?”
說完,李超廣頭也不轉地跑了。
李超靖沒想到自家兄長如此不爭氣,臉皮薄還沉不住氣,覺得臉都丟大了,哎了一聲,立即追了出去。
洛蔚寧和柳澈全程不明所以,驚得目瞪口呆。
李超廣平時是沒有李超靖機靈,但臉皮和脾氣向來很好,犯了錯誤不管被斥責多狠,半聲都沒吭過,更別提流眼淚了。而柳澈在這軍營裡,對誰說話都從不客氣,直來直去,一直都是這樣,哪知道李超廣吃錯了什麼藥,奚落一句就眼紅紅的!
………
夜幕降臨,幾輛馬車先後從汴京街道的石板路穿過,駛出內城,直往外城的一處小山上去,停在一座宅院外。
“殿下,請。”
秦王戴著簡單的交腳幞頭,一襲便裝,手持摺扇,在僕人的指引下來到宅院內堂。
看到秦王進來後,有兩名老者和一名健碩的壯年男人站起身來,朝秦王拱手道:“殿下。”
內堂燭光幽暗,可見屋內的佈置古樸雅緻,更清晰地看出那三個人分別是張照、高縱以及殿前司都指揮使朱子成。
“諸位久等了,都免禮吧。”
說罷,秦王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隨後問候了被罷職已久,只剩下爵位的高太師。
高縱雖被罷職,但在朝中仍然有一些黨羽身居要職,分量舉足輕重,爭奪國本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被罷職前的許多年,他與張照鬥得你死我活,唯一齊心做過的便是參與決策出兵搶奪赤山路。然而朝廷局勢多變,從前因為此事他們深得聖寵,如今在趙建和魏王看來,他們變成了需要懲戒的激怒順國的罪魁禍首。為了自保,他們不得不坐在一起共商大事。
今夜幾人會面的宅院,正是高縱的私宅。
“如今隨駕祭天的護衛,從天武軍撤下了二千人,換成了神衛軍,依本王看,計劃還是先暫緩吧!”
高縱和張照等三人看著秦王溫潤如玉的臉龐露出了怯懦,並不覺得意外。畢竟要謀害父兄奪取帝位,秦王既狠不下心,又不敢冒險是在所難免的。但為了自保,他們能依靠、利用的人只有秦王了。
於是張照開口道:“幾日後,今上便要往南郊祭天,從最近入宮的談話,,很有可能在祭天後頒布聖旨,定下儲君人選。我等猜測,這儲君之位非魏王莫屬了。”
說罷,張照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王。
秦王緊握摺扇,頓時深呼了口氣,面如死灰。
高縱狹長的眼睛眯起一抹陰鷙的笑,儼然一隻邪惡的黑狐貍,開口道:“殿下,眾人皆知你有奪嫡之能,一旦魏王坐上太子之位,他首先想的便是穩住這位置。今日你念在手足之情,他日魏王可未必這麼想。臣以為,這個時候已不容殿下退縮了。”
“可如今衛兵安排有變,事情一旦失敗我們都得身首異處!”
朱子成武將出身,性情剛烈,朝秦王拱手堅決道:“奪位還有成功的機會,不奪位,我們就必死無疑了殿下!”
張照露出了獰笑,又道:“殿下請放心,向從天有防備,但他萬萬想不到我們改變了策略。”
秦王不解地望向他。
張照便說起了他們商量了兩天,重新調整後的策略:原本他們安排隨駕祭天的衛兵都用天武軍,的確想在南郊挾持皇帝,冊封秦王為太子登上大寶。但如今計謀被向從天識破,以向從天的手段,恐怕不僅安排了神衛軍作衛兵,更在趙建面前點撥過,令趙建有所提防,故而在南郊他們是無法成事的。
“那該如何成事?”秦王追問。
張照眼神堅決,充滿了狠厲,“在城內,只需要兩枚棋子!”
秦王到來前,張照與高縱一邊商議一邊下棋,圍棋就在他身邊的幾案上。他順手捏起一枚黑子,繼續道:“這一顆,是宮裡的聖人!”
這次隨駕祭天的主帥是秦渡,朱子成留守大內,輕而易舉就能控制住皇後。在祭天前,張照都會留在城內處理政事,祭天前夜才趕往南郊。故而他們決定於祭天前夜,讓秦王找由頭回城。這時候,朱子成率禁軍控制大內,秦王以魏王謀反,趙建在南郊生死未蔔為由,欺騙皇後寫冊立詔書,張照則負責說服百官,擁立秦王登基。
秦王登基後,除了鄭銘,其餘禁軍將領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秦王聽了這個周密穩妥的計劃,頷了頷首,眼眸恢複了堅定。
“那另一枚棋子又是誰?”秦王複問。
“啪”的一聲,張照把黑子擱回棋盤上,然後又捏起一枚白子。
“至於這一枚,那便是神衛軍的將軍夫人了!”
“楊禦醫?”
“殿下在宮裡登基,訊息很快就會傳到南郊,隨駕的天武軍務必盡快把皇帝牽制住!”
欲順利牽制住皇帝,免不了和向從天安插進來的兩千員神衛軍展開激戰。只要他們控制了楊晞,在動兵前要挾洛蔚寧,以洛蔚寧愛妻如命的性子,令她倒戈豈非易如反掌?
張照眼中布滿了陰鷙,捏著白子的食指和拇指因用力而皺褶疊起,彷彿要將它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