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知府思索了良久,抬頭看著洛蔚寧,嘆了口氣,緩緩道:“如今……大敵當前,晉城危矣,不可沒了洛將軍。至於出使順國軍營,我再另派他人。”
“好。”柳澈的語氣帶著無奈與失望。
洛蔚寧則面無表情的平靜。鐘知府話雖說一半,但她和柳澈都意料得到,他跟其他官員一樣對她是有所猜忌的。
只聽聞鐘知府又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前段日子,我與秦將軍還在晉城西南郊佈防了一支軍隊,相信他們很快就聽到動靜趕過來解圍。諸位就按照商定好的守城計劃,回去繼續抗敵。晉城乃汴京最後一道屏障,絕對不能丟掉!”
所有文官武將接下任務後就離開了議事堂。
洛蔚寧回去的路上一直默不作聲,但縱使受了再大的委屈,縱使知道晉城難保,亦不願放棄守城,騎在馬背上如疾風一樣穿過道路,很快回到了南門城樓下。
而柳澈馬術不精,騎得不快,全程只能遠遠看到對方的身影。
火.藥轟鳴聲混雜著士兵的呼喝與哀嚎聲。敵軍在搭橋過河中損失慘重,轉換了戰術。以弓弩手隔著護城河放箭,壓制城樓上的猛攻,隨後分兩種辦法過河,一是架雲梯作橋,以人海戰術過河;二乃透過一批又一批計程車兵抱著泥沙袋作掩護,把泥沙袋填入河裡。
城樓上的大周士兵也不再像一開始被突襲時的慌亂無措,在李家兄弟的指揮下輪番走上城垛口前,或是沖敵軍放火.藥箭,或是放弩箭、扔石塊,另一批士兵則井然有序地把兵器庫的儲存搬到城樓上。
洛蔚寧登上城樓上的瞭望閣,看著護城河裡越堆越多的敵軍屍體;在泥沙包的填充下,漸漸高漲的河水;還有沖過雲梯即將抵達城下的敵軍,她的心懸了起來。
立即道:“傳令下去,勇士下城!”
在瞭望閣站崗的一名士兵高喝一聲“是”,然後飛速跑下樓閣。
李超廣收到將軍命令,很快召集了百名身著貼身黑甲的死士,利用吊繩將他們降下城外。每個死士一手握刀,另一手持盾牌,在降落過程用盾牌抵擋著敵軍的流矢,最後所有人順利下城。
“殺……”
呼聲響起,死士沖上前很快就砍倒了來到城下的敵軍,在城樓弓箭手的掩護下踏上敵軍架在河面的雲梯,有的沿著雲梯沖殺過河,有的雙手舉刀飛身跳入河中,踏著河裡的屍體,半個身子浸在滿是血水,散發出腥臭的河裡,奮力將那些往護城河填充泥沙袋的敵軍砍殺幹淨。
順國士兵見他們視死如歸,眼神嗜血,嚇得弓著身子提防,不敢繼續上前。
夜幕漸漸拉起,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順國的攻勢息微。緊張激烈的戰場開始轉為平靜,過了一會,天色破曉,聽見順國軍隊鳴金收兵,敵軍分批退回陣中。城樓上響起撤退的鼓聲,死士把河中所有泥沙袋砍破,然後沿著雲梯退回城樓下,抽起雲梯砍成幾截。
百名死士出城,活著回到城樓上的僅剩十二人。
李超靖來到洛蔚寧身邊,洛蔚寧囑咐道:“換一批人上來守城,讓大夥下去休息,照顧好受傷計程車兵,對出城的勇士還有立軍功計程車兵要及時賞賜。”
“遵命!”
李超靖走後,不過多久,城牆就換上一批昨夜未參與戰場計程車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佇立,另外還有一些士兵在清理兵器殘骸。
周圍剩下一片死寂,把寒風的呼嘯聲襯託得甚為刺耳。寒風在這個冬日的清晨帶來漫天的雪花和刺骨的寒冷。洛蔚寧彷彿感受不到,仍然立在樓閣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城外橫七豎八的屍體。一會又將視線拉遠,眺望城外不遠處的順國軍營,心裡生起無盡的蒼涼。
她一心捍衛大周、保護百姓,沒想到換來了朝廷的貶謫,同僚的猜忌。看著敵軍再次包圍晉城,將要城破國亡,她卻使不出任何法子扭轉局勢,第一次感受到孤立無援是何等的絕望!
雪花斜斜地瓢落在身上,一些點綴著黑發,一些停在肩頭。洛蔚寧雙手緊緊握著木欄杆,闔上雙眼,昨夜那些官員質疑她的每一句話回響在腦海,鐘知府猜疑的眼神如在眼前,全都像一把把刀紮進身體。她深深地呼吸了口氣,緊接著淚水不止地從眼角滑落到臉龐,沿著下巴而下。
柳澈佇立在城牆上,緋色的裙擺隨風飄揚。她身披白狐裘,抬起頭斜斜地看著洛蔚寧。對方的痛苦、哭泣全都看在眼內,她心如刀絞。
洛蔚寧呀,你必須明白,一切天意已定,欲讓一個集團覆滅,必先令它無能、令它瘋狂、令它黑白顛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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