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你想幹什麼?”洛蔚寧厲喝。
秦揚道:“洛蔚寧,你裡通外敵,害死楚王挑起戰事,引敵入城攻破晉城,本帥已查出證據,特地奉命絞殺你!”
士兵們聽後,胸腔填滿了憤怒。
李超靖性子急躁,首先大喝:“秦揚,你卑鄙無恥,明明你才是走狗!”
洛蔚寧心悲涼,臉上露出一抹嘲諷,“好一齣賊喊抓賊,究竟是誰裡通外敵,引敵入城你心知肚明!”看著秦揚身邊那名身著緋色曲領公服,頭戴展腳幞頭的官員,約莫五十歲,想來是南原城的唐知府,於是想最後一搏,又道,“唐知府,你不要輕信秦揚的話,他才是叛徒,鐘知府就是被他害死的。你若不信,下場就如鐘知府一樣了!”
唐知府聽後,眼尾瞥向秦揚,明顯露出了驚慌。
秦揚轉過臉,笑盈盈地看著唐知府,“唐知府,我鎮守晉城三月不破,怎麼可能是叛國賊?”
雖然秦揚陰陰的笑容讓唐知府汗毛倒豎,背脊發冷,但他說的話貌似合情合理。於是唐知府漸漸放下心來,清了清嗓子,沖城樓下大喊:“洛蔚寧,你別血口噴人了,秦帥協助鐘知府鎮守晉城,三月不破,為何偏偏你入城後晉城就淪陷了,誰是叛徒,老夫清楚得很!”
果然,向從天和秦揚處心積慮,每一步都設計得非常縝密,令他們處處佔理。洛蔚寧百口莫辯,呵呵地笑了兩聲,悲涼如肅殺的深秋。她抬頭望向蒼穹,天空灰濛濛的,不見日光,正如她今時今日的處境。
“你這個老糊塗,不得好死!”
李超廣連日來看過太多黑白顛倒,悲憤堆積已久,這一次竟首先忍不住破口大罵。
接著是李超靖近乎歇斯底裡的呼號,“蒼天無眼,黑白顛倒,再這麼下去大周就要滅亡了……”
唐知府氣得鬍子顫抖,指著他們道:“大膽,竟敢詛咒本官,詛咒國家!”
秦揚冷笑,“諸位都看到了,就連洛蔚寧手底下的人都敢這麼囂張,分明就有謀逆之心。”
“殺了他們,把洛蔚寧的首級送回汴京懸首。”其中一名縣令氣憤道,心想這是一筆價值不菲的功勞。
秦揚看著洛蔚寧身後那千名士兵,都是大周的精銳,屬蕩寇軍,或許並不都對洛蔚寧忠心耿耿。亂世之中,除了糧食,就屬兵員最為寶貴。
他高聲對城樓下計程車兵道:“本帥知道諸位勇士只是跟錯了將領,受洛蔚寧矇蔽,念在你們屬蕩寇軍,與本帥昔日同袍之情,今日讓你們選擇。若不願與洛蔚寧為伍就放下兵器,站出來投降!”
秦揚開始拉攏她的兵員了,她回頭看去,所有士兵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她亦深知,生死抉擇下,很難有人會不動搖。
今日被圍困城下,面對無數的戰車與甲兵埋伏,縱使她手握上千兵力也難逃一死,不如讓士兵自行抉擇。
遂慨然道:“諸位想走就走吧,我不怪你們。”
“將軍!”李家兄弟聞言,急得異口同聲地喊道。
只聽見洛蔚寧又繼續說:“但你們要清楚,秦揚才是亂臣賊子,一旦選擇,就永遠地與故國為敵。生得茍且,死得忠義,任你們選!”
聽了洛蔚寧的激昂陳詞後,兩個營計程車兵都沉默了,他們想到自己出身神衛軍,在洛蔚寧麾下多年,洛蔚寧昔日是怎麼對他們的,他們有目共睹;洛蔚寧的一言一行,他們心中自有一杆稱。他們的將軍,怎麼可能通敵叛國?
於是,士兵們動搖的神色全都變成了堅定,眼神視死如歸。
其中一營長抬起頭,傲然看著秦揚,高聲道:“秦大帥的好意我等心領了,比起死亡,我們更不願背叛故國與家人!洛將軍是否通敵叛國,不是你站在此處能定下的,而是由日後青史來書寫。如今蒼天已死,小人當道,但我們不能丟了良知。洛將軍是被冤枉的,我等誓死捍衛洛將軍!”
最後一句,營長激昂地舉起軍刀,振臂高呼。其餘士兵紛紛跟著振臂高呼,連連不絕地喊:“我等誓死捍衛洛將軍!”
秦揚嘲諷地笑了,心想,青史?史書還不都是勝利者寫的?
氣壯山河的吶喊讓洛蔚寧感動得渾身發燙,像一團熱流湧向全身。能得到這麼多人拋卻生死的信任與擁護,她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含淚的雙眼回頭看著部下,道:“多謝諸位信任,來世,我們再做兄弟!”
說著,洛蔚寧向李超靖使了個眼色。話音剛落,李超靖的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握著一面小黑旗,舉起來往前揮了揮。士兵們看懂了旗語,盾兵率先動身,往後跑去,組成一個密閉的圓形空間,把在隊伍最後方的車兵包裹了起來,與此同時,車兵將手推車迅速掉頭,動作如閃電劃過,令秦揚始料未及。
旗語乃柳澈提防秦揚,預先編撰並在士兵中訓練過的。秦揚看不懂,等反應過來對方已做好了防禦,他急忙下令 放箭。
剎那間,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如同黑色的暴雨。
洛蔚寧左右有李家兄弟舉盾保護,其餘士兵也藏在盾巢中,順利躲過了最兇猛的箭雨。同時,車兵在掩護下,往後沖向敵陣。那是兩輛裝滿火.藥的手推車,士兵估算著距離點燃了火索,就在火索幾乎燃盡的時刻到達敵陣,前方盾兵迅速挪開,火.藥車沖入敵陣。
“轟隆……”
巨大的兩輛火.藥車先後炸響,後方的戰車和弓箭手都在爆炸中飛向四面八方,濃濃的黑煙遮蔽了一片地方。
“殺……”
洛蔚寧和士兵們高聲呼喝著,步兵舉著軍刀,騎兵使出長.槍,視死如歸地沖進了火.藥炸出來兩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