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機道:“楊醫官,裡面已經有好多珠寶古董了。”
楊晞聽後明白過來,原來樊樓裡雖然金銀不足,可軍頭搜刮了很多珠寶古董卻不用來充數,仍要抓捕姑娘。換作以前,她會怒斥軍頭貪心無恥,可如今天下變了,所有人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把平日藏在心底的惡釋放出來。
軍頭不過是看在她父親的面子禮讓三分,她為了救人,便不得不收起平日的原則。於是她微笑著上前對軍頭說了幾句好話,軍頭猶豫片刻,然後向押著姑娘們的手下揮手,示意他們放人離開。
看著這幫禁軍遠去的背影,林姥姥和樊樓的姑娘們都像死裡逃生一樣鬆了口氣。林姥姥趕緊喊姑娘們謝過楊醫官,楊晞只淡然一笑。安撫好姑娘們後,她又邀請林姥姥上馬車陪她走走。
馬車沿街而行,楊晞也從林姥姥口中瞭解了樊樓的情況,樊樓的幾位老闆有的因為私藏黃金被下獄,有的不知躲到哪個角落去了,剩下二十來個無家可歸的姑娘,林姥姥實屬可憐她們,方回到樊樓主持捐納。
“堂主,別說是樊樓了,就連老身的家宅也快被搜刮一空。”
林姥姥想起這個就心疼又無奈,自己在汴京辛辛苦苦打拼三十載,本以為購置了大宅子,存足了金銀就能在汴京安享晚年,沒想到遇上了這一遭。
楊晞也深知林姥姥雖然是向從天親自招募入暗府的,但一直都為她所用。如今他們父女不合,向從天自然不放心再用林姥姥。更何況,隨著他父親在朝廷上逐漸大權在握,他可以調動禁軍、皇城司為他監視官員,打聽情報,再也不需要暗府了。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牽過林姥姥枯瘦而堆滿皺褶的手,望著對方的眼睛道:“相信以姥姥這麼聰明的人,一定還藏有私己對麼?現在暗府也用不上了,你記住我的話,一旦順軍撤走,汴京城門開了,你就立刻收拾好離開汴京。”
林姥姥聽罷,神色苦澀,既不甘又不捨。她把畢生心血都投注了在汴京,如何能說離開就離開?
楊晞眼眶含淚,又補充道:“我大概……保護不了你們了。”
狡兔死走狗烹,古來有之。她已經隱約察覺到事情的走向,當向從天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暗府是沒有好下場的。
林姥姥點了點頭,老淚停在眼眶,“好!”
不多久,馬車徐徐停了下來,即使落著車簾,楊晞也能憑路感知道是回到了洛府對面,她今日出門的目的地。
只是,周圍貌似鬧哄哄的。
“叛國賊,就是他把汴京害成這樣的!”
“叛國賊,把大夥們都害慘了!”
都是人們憤怒的呼喝聲。
楊晞心房一顫,林姥姥看著她的樣子,思慮過後還是掀起了車簾。楊晞抬起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門頭上倒下一邊的“洛府”的門額,匾額上沾著一坨又一坨的汙物,遠遠飄來的臭氣,很快讓人猜到是何物。
門外聚集了許多百姓,看起來足足上百人,男女老幼,他們一邊咒罵洛蔚寧是叛國賊,一邊朝洛府的大門投擲石頭、泥巴、牛糞。
楊晞只想回來看上幾眼,沒想到就目睹這一幕,並非偶然,想來是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來洩憤吧!
她凝望著洛府的大門口,想起昔日它的幹淨雅緻;想起兩邊掛滿大紅燈籠,洛蔚寧就這樣牽著她的手踏進去,把她迎娶進門;想起每逢佳節她和洛蔚寧逛完汴京的夜市,手牽手踏進家門;想起洛蔚寧軍務繁忙,她夜裡提著燈等候在外,洛蔚寧策馬回到,立即下馬跑向她,把她緊緊擁進懷中,溫柔地說,“巺子你真傻,不是讓你別等我了嗎?”
昔日的美好彷彿夢幻泡影,如今洛府被封,成了百姓洩憤的地方。而她的阿寧再也回不來,還背負著叛國賊的罵名。
她無能為力,卻痛心又不甘!
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流幹,卻在看到此情此景下再次心酸地哭了出來。
“阿寧,對不起!”
她捂著臉,哭得渾身顫抖。
林姥姥凝望著眼前的景象,想起洛蔚寧,這個命苦卻純良的孩子,她曾來過人間,曾風光一時,卻落得這般下場。或許當初洛奶奶說得對,榮華富貴都不過是身外物,平淡安穩過日子才是人生樂事。
一時感慨萬千,林姥姥抹掉臉上的老淚,放下車簾,然後輕輕地把楊晞擁入懷中,就像慈愛的奶奶一樣喚她孩子,讓她在懷裡踏實地哭出來!
【??作者有話說】
所以小寧和小楊哪個比較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