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日狀態如此,她露出微笑,長舒了口氣,然後抬高聲音道:“黃月,你立馬下山找孟樾她們,買些紙錢,再買一壺酒還有路上的軍糧。”
洛蔚寧和黃月一怔,轉瞬就明白過來,喜笑顏開。
黃月重重地嗯了一聲,然後小跑著沖出庭院,沿山路下山去。
洛蔚寧咧嘴笑得燦爛,看向柳澈,柳澈只是淺淺一笑。
盡管柳澈只有寥寥幾句話,黃月卻把所有意思都領悟出來了,她到山下看到自己人後就吩咐她們收工,用今日的工錢買行軍的糧食和用品,接到訊息的女兵又將訊息幫忙傳遞給其他女兵,很快所有女兵都行動起來,趕在天黑前回到了山上。
晚霞出奇的絢麗,緋色和金黃覆蓋著半邊天,停泊在天空的雲團像是被火焰燒著似的。
柳澈帶著洛蔚寧和一眾女兵走到另一座山,原本光禿的樹木都長出了綠葉,地上冒出一層淺淺的翠色。她們來到一座墳冢前,看著插在墳包前的一塊石碑,臉上彷彿覆蓋了一層霜,十分凝重。
洛蔚寧第一次看到這塊墳冢,眼睛滿是悲痛,慢慢地彎下腿,單膝跪了下來。手觸控到石碑上,指尖劃過雕刻在上面的一個個文字,是李超靖以及幾十名部下的名字,末尾還附有一句“暨蕩寇軍十七十八營壯士”。
只聽見身後的柳澈道:“我們只找到了四十五具屍體,有的面目全非,不知名姓,便只能和那些屍體都尋不著的兄弟,以‘十七十八營壯士’,寥寥幾個字招魂入冢。”
蕩寇軍出師十萬大軍,晉城陷落之日剩下一半有餘,共九十九營,而跟隨洛蔚寧墊後,被秦揚絞殺的正是十七十八營,都是洛蔚寧最親近信任計程車兵。
在柳澈的示意下,女兵們開始在墳冢前上蠟燭、燒紙錢。
而洛蔚寧的眼睛依然盯著那些名字,指尖觸控過的每道痕跡都像刀子那般,一頓一頓地刺在她的心裡,令她悲痛欲絕,淚水不止地從眼眶滑落。
柳澈想起了一些事,眼圈紅紅的,“阿靖……”她強忍著淚水,抽了一下鼻子,接著道,“我們是在一處草坑裡發現你們的,阿靖他直到死還緊緊把你護在懷裡,廢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從他那裡拖出來。”
洛蔚寧聽罷,發出痛苦的抽泣聲,“難怪從懸崖摔下來我還能逃過一死。”
她想起很久以前,李超靖笑著對她說,以後要做她的盔甲,只要有他在,誰也傷不了她。當時他的笑容漫不經心,像平時嬉皮笑臉,以為在說笑,沒想到都是他的真心話。
“兄弟,你做到了,謝謝你!”
說罷,洛蔚寧伏下身子,朝著墓碑連續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來,從柳澈手中拿起酒壇,又道:“你們且在這裡安息,等我鏟除奸佞,收複山河,一定親自帶人來將你們迎回汴京!”
雙手舉起酒壇,朝著墓碑敬了一下,最後傾起酒壇斟了三次,敬那些為她捨命的兄弟。
夜幕降臨,洛蔚寧和柳澈等人回到了山裡的屋子,廳堂兩邊各燃著一盞油燈,不明不暗,足以看清所有事物。
十幾名女兵圍在一塊,洛蔚寧和柳澈坐在桌前,桌上堆著小丘般的銅錢,每百文就用麻繩串在一起。
“這些都是幾個月來你們辛苦賺來的,最後還是用回大家身上。一會你們把銅錢拿去分給別的姐妹,每兩人一吊錢。”柳澈道。
“兩人?”大夥都略有疑惑。
洛蔚寧道:“我們好幾百號人,一塊走引人注目,會被官府發現的。所以我和柳軍師決定了,除了我和柳軍師、黃月三人,其餘人兩人一組,扮作夫妻混進難民隊。你們既要裝作不認識,也不能走散。孟樾負責看好大家。”
“卑職領命!”孟樾拱手道,又問,“那到何地與將軍集合?”
洛蔚寧說:“最近我們收到訊息,太子的軍隊和向黨軍隊在京南路的龐州交戰。龐州一面是北方的山頭,南面是蒼木嶺,是一塊四面高地的重鎮,我們猜測兩軍在此會有很長一段日子的拉鋸戰。從這裡到龐州,走路也用不上三個月,到時候你們先在龐州聯絡彙合,再等上我們十天半月。”
“將軍和軍師要做什麼?”女兵小青下意識問道。
“小青!”孟樾趕緊警告,並瞪了她一眼。
洛蔚寧笑笑說:“這兒都是自己人,知道也無妨,我們只是打算回汴京看一看。”
她的巺子還困在汴京裡,不回去把人救出來,她怎麼能安心討伐向從天這個篡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