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挺直了背,仔細打量那人,其身材較一般男子矮小,不瘦不肥,臉龐白皙圓潤,眉眼鋒利,直視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說說。”
男子道:“兩軍作戰,以攻心為上乘。大帥此前也用過的,為何今日又棄了?”
一句話讓秦揚陷入了思索,他用過攻心計,又棄了,是什麼意思?
只聽見男子接著道:“當日大帥散播訊息,揚言招降秦渡以離間君臣,後來趙珙便派了身邊的宦官來到龐州,大帥為何不利用此人?”
一言驚醒夢中人,秦揚頓時豁然開朗。那日兵臨龐州城下勸降,他分明瞧見秦渡身邊有一官僚站在紅羅傘下,那是趙珙身邊最親近的宦官。連日來他陷於母親不配合做人質的困局裡,竟忽略了此人。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男子。
男子眼中流露著野心,拱手揖道:“卑職歐陽灝。”
幾日後,秦渡派出刺探敵情的斥候匆忙回到龐州,把秦揚調軍西進的訊息告訴了秦渡。訊息很快傳到陳都知那裡,秦渡只好請來陳都知,並召集諸武將、幕僚到軍署裡商討戰略。
陳都知穿著青色曲領方心服,與秦渡一樣坐在上座。一手捧茶杯,另一手提起杯蓋,陰柔的臉看起來平靜,可氣場讓在座的人無不感到壓迫。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後覆上杯蓋,把茶杯擱在手邊的幾案上,方道:“太子之所以分中西兩線北伐,目的是為了讓洛將軍先繞到北邊,然後與我們合圍包抄敵軍。可現在我們一直按兵不出,敵人就調集兵力去打洛將軍了。萬一洛將軍招架不住讓敵軍南下了,非但龐州腹背受敵,就連太子所在的桃州也難保。秦帥,這還不出兵,可要等到什麼時候?”
秦渡解釋道:“我們在龐州城附近布有重兵,而秦揚竟敢調兵西進,我懷疑此事有詐,還是打探清楚再決定。”
“既然秦帥也說了,龐州附近有重兵,為何不直接出兵?太子籌備軍餉不容易,戰事越早結束越好。”陳都知又道。
秦渡看向陳都知,耐心地保持敬意,“陳都知所言極是,本帥明白太子不容易。但敵軍眾多,不可貿然出戰,先按兵不動,等敵軍的糧草和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其不意地攻打,勝算就有十之八九。”
聞言,陳都知有些動搖,看向坐在兩邊的武將和幕僚,“諸位以為如何?”
一名年老的幕僚道:“卑職以為秦帥說得在理,查探清楚是否有詐再做決定更為穩妥。”
“報……”
就在這時候,一名小兵疾呼著跑到軍署門口,直挺挺地立著,手裡拿著一封黃皮信函。
“敵營來信,是給大帥的。”
“呈上!”秦渡道。
小兵跨過門檻,疾步走到秦渡面前,將信函呈遞上去。秦渡疑惑地拆信,展信看了一會,臉上即刻浮現不悅的神色。
“這逆子竟還不死心!”
陳都知偏頭看著他,好奇,揣測。
秦渡為打消他的疑慮便將信函放到幾案上,挪到陳都知那邊,陳都知立即拿起來細讀。
原來這是秦揚親自給秦渡寫的勸降書,信中對秦渡許以巨大的財寶和爵位,勸他歸順晉王,還希望秦渡繼續按兵不發,好讓他騰出兵力消滅洛蔚寧的清寧軍。
陳都知讀後,一時判斷不出個好歹。心想,若秦渡思變,那這封信絕不會給他看;若完全信任秦渡,那一直以來按兵不出,讓秦揚騰出兵力西進又作何解?
招降書又傳給在座的武將和幕僚一一閱讀。
方才說話的老幕僚分析道:“依卑職看,這分明是離間法與激將法,西進是假,引誘我軍出城為實。”
眾人亦紛紛附和。
秦渡看到大家的想法皆與自己一致,遂放下心來。
然後道:“敵人詭計既已拆穿,把這信拿去燒了!”
“是!”
招降書重新回到了呈信計程車兵手上,他剛要轉身離開,就傳來陳都知的聲音。
“慢著,本官得留下此書,好生研究研究,萬一還藏了什麼陰謀詭計?”
此舉讓在場之人臉色都沉了。
士兵望著秦渡等待示意。
秦揚的意圖昭然若揭,陳都知卻還有疑心,這讓秦渡十分不快,但想到對方乃太子親近之人,為免生嫌隙,無奈之下點了頭。
於是士兵就把招降書呈給了陳都知。
【??作者有話說】
當一些配角的情節變多,就意味著他們……快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