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轉身看向盛榕,單手撫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唐少將軍的下落已經查出,長寧妹妹節哀順變。”
在幢幢火光的映照下,盛榕的臉色顯得甚為沉重,拱手道:“盛榕謝過魏王殿下,今夜總算可以將唐風的屍首帶回家了。只不過,唐風一案牽扯很深,還望殿下在官家面前說說話,給唐家,給妹妹一個合理的交代。”
“你盡管放心,此事本王會查個水落石出,還唐家一個公道。”
首級帶回開封府後,仵作將其與屍身頸骨比對,完全相合。再經盛榕檢視屍身的特徵,證明此人的確是唐風。
無頭屍一案發生了兩個月餘總算查出了下落,竟是鎮守邊境的唐家軍少將。而禁軍殿前司副都指揮使安順天一夜之間成了殺人兇手。此事轟動朝野,坊間百姓議論不絕,皇帝震怒之餘也不禁疑惑,唐風為何秘密回京,安順天為什麼要對他痛下殺手?
垂拱殿內。
盛榕進殿面聖,把唐老將軍的親筆信交給趙建,解開了他的疑惑。
趙建捏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臉上盡是不敢相信。
盛榕立在趙建面前,認真地道:“官家,此信乃家翁所書,盛榕以人頭擔保,裡面所言句句屬實。王麒行軍畏縮,丟了赤山路,非但把責任推諉給唐家軍,還隱瞞敗績,虛攬軍功,請官家明察!”
趙建嘆了口氣,擱下信,蹙眉思索了片刻,捋著鬍子道:“可若王麒兵敗,赤山路落入順國手裡,順國使者那邊也總該有些風吹草動的。茲事體大,朕會查清楚的,你近日為唐風的事勞碌奔波,也累了,先回去吧!”
趙建終究是不願意相信大周兵敗丟了赤山路,盛榕滿心失望,但也無可奈何,只好行禮告退。
唯有等待楊晞那邊的計劃了。
盛榕告退不久,內侍馬都知走入垂拱殿稟告道:“稟官家,樞密院事吳煥求見。”
趙建皺了皺眉,疑惑片刻,然後宣人入殿。
只見一個四十來歲,下巴蓄黑須的男人,穿著紫色公服,戴幞頭,款款步入殿內,那人名曰吳煥。
去年初因橘井堂事件,王敦被牽連,是他代替王敦入了樞密院。
來到趙建面前,吳煥作揖行禮。
趙建道:“吳卿要稟何事?”
吳煥拱手,義正詞嚴道:“臣有要事稟告官家,此事關乎赤山路軍情,是臣從順國使館那裡得到的訊息。”
…………
翌日,朝中又再傳出一則重磅訊息,王縣公之子王麒因瞞報軍情、虛攬軍功下獄。前段日子還因為收複疆土,風光無限的少年將軍,在宴會上大膽求娶成德公主的英雄兒郎,竟淪為用兵不力,貪生怕死的鼠輩,讓汴京百姓好一頓嘲笑。
同時,死去的唐家軍少將被追封五品定遠將軍,在唐家汴京的宅子設靈堂,皇帝親書輓聯遣人送去。朝廷上下也紛紛帶輓聯登門唐府弔唁。
汴京的街道依然充滿新春喜慶的氣氛,街道兩邊掛滿紅緞彩條,商販無數,還有各類表演,遊人絡繹不絕。
一支規模不大的儀仗隊經過,前面有六名士兵負責疏散百姓開道,向從天的護衛騎在馬背上走在前面,身後緊跟著幾名府兵。兩名手執步障的小廝走在寬大豪華的馬車前。
兩馬齊驅,踱著噠噠的馬步,緩慢前進,正是去唐府弔唁的路上。
向從天和楊晞均一襲素色衣裳,坐在車內,聊著最近發生的朝中大事。
“這順國使者不是和高黨人商量好了嗎,為何突然又改口,把王麒兵敗一事抖出來了?”楊晞疑惑道。
樞密院事吳煥幾年前和向從天結盟,卻一直假裝依附右丞相。前年官家擬添一人入樞密院,吳煥經右相推薦,與高太師推薦的王敦爭奪。所以向從天暗中對橘井堂下手,便是為了遏止王敦入樞密院,好讓吳煥取代。
此次檢舉王麒兵敗並瞞報軍情,吳煥從中起了很大作用。他把從順國使館傳出的訊息告訴趙建,趙建當即召見了順國副使。令楊晞百思不解的是,順國副使竟親口承認了,還說他們此次來大周,一是正旦朝賀,二是商談出賣赤山路的條件。
趙建素來好大喜功,聽到兵敗的訊息後,急火攻心,差點昏了過去。一怒之下把王麒下獄了。
馬車簾掀起,透過步障,隱約可見街道兩邊的事物。向從天目無焦點地看著前方,在楊晞看不見的方向,露出深不可測的眼神,一會,聽見他道:“那高太師和順國,或許是沒談攏吧!”
楊晞若有所思,最後也認同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