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伯樂?”秦揚挑眉冷笑道,“我身在神衛軍,我爹就是神衛軍將軍,他不提拔我,還有哪個伯樂能提拔我?”
“賢侄,凡事往遠處想。我大周禁軍幾十支,容得下你的又何止神衛軍?”
聞言,秦揚心頭一個震悚,冷嘲道:“難道王縣公的意思是讓我離開我爹?這是在明目張膽地挑唆我父子離心?”
王敦手裡拿著摺扇,往掌心裡拍了拍,冷靜笑道:“賢侄想多了,伯父的確勸你離開神衛軍,可挑唆之罪,承擔不起呀!你想想,你入軍三年才當上都頭,依照你爹那死心眼,何日才能坐上將軍之位?”
王敦見秦揚沉默思索,又繼續道:“只要你願意替伯父做事,伯父便能將你安排進天武軍,職位也不是區區都頭、營長。如何?”
“不止都頭,營長”?秦揚的心微微顫了顫,難道他入天武軍,王敦還能提拔他當軍指揮使?
頓時猶豫了起來,王敦會否守信用?
急於升遷就離開神衛軍,離開父親麾下,當真是他想要的嗎?
王敦見秦揚猶豫不決,深知靠一次見面,說幾句話就讓對方立即答應,實屬不切實際。於是起身離開,走到秦揚身邊的時候,手中的摺扇拍了拍掌心,故作誠懇道:“賢侄不妨回去想想,下次休沐日,伯父還在此處等你。”
汴京街巷裡的一座靜謐的院子,是楊晞和盛榕見面的老地方。
兩人隔著茶桌,面對面坐在窗邊,一邊喝茶一邊談論正事,都一副容色凝重的樣子。
“幾個月過去,安順天竟還沒認罪。”盛榕道。
安順天案件由大理寺負責審問,幾個月過去了,他仍矢口否認自己是殺害唐風的兇手,更別提供出高縱與王敦等幕後指使了。
“唐風的首級被安順天藏在後院,我與魏王等眾均親眼所見,按理來講,都得給他定罪了。我母親也多次入宮面聖,敦促聖上定罪,可幾個月過去了,仍未有結果。”盛榕的語氣焦急而憤怒。
楊晞思慮著,淺嘗一口茶,放下杯子,慢條斯理道:“安順天在大理寺有高黨人庇護,無人敢對他用刑,故而幾個月來一直矢口否認。況且他原是禁軍殿前司副帥,聖上也怕禍起蕭牆,才一再拖延審判。”
“哼!聖上擔心禍起蕭牆的時候可有想過十萬唐家軍駐紮北境,若不給唐家一個交代,那十萬唐家軍都不會甘心的!”
楊晞道:“唯有讓長公主與唐老將軍一內一外,同時向聖上施壓了。你放心吧,安順天殺人證據確鑿,此事拖不了多久的。”
盛榕聽了她的話,方平靜了下來。
一席談話後,盛榕與楊晞離開雅間,走到院子門口,分別之際,楊晞忽然止步,猶豫了片刻,還是想把壓在心頭多日的事情與盛榕說清楚。
“盛榕,我有話與你說。”
盛榕一怔,彷彿猜到是什麼事,臉色晦暗陰沉,“你說吧!”
“兩年前你嫁給唐風的時候我就說過,從今往後你我就再無瓜葛,我想你不會忘了。所以不要再在洛蔚寧面前說一些我們都不願意聽到的話了。”
盛榕果然沒猜錯,正旦那晚她攔著洛蔚寧所說的一切,楊晞都已知悉了。那晚過後,她有多次主動約楊晞,想重修舊好,可楊晞總以忙為由推搪了,最後她總算認清了現實:楊晞已經徹底不喜歡她了。
回想當初做出挑撥離間這種小人行徑,盛榕也懊悔不已,想與楊晞解釋清楚卻始終沒有勇氣。既然今日對方主動提及,她也沒必要否認了。
盛榕眼瞼低垂,慚愧道:“對不起晞兒,我當時只是不甘心你會喜歡一個男子,一心想與你重修舊好,是我冒犯你們了。”
盛榕開口道歉了,楊晞亦不願得饒人處不饒人,念在一場相交,也沒造成她與洛蔚寧互相錯過,於是態度也緩和下來,道:“唐風的去世你我都很遺憾,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唯有向前看才可過得更好!”
“那你跟洛蔚寧呢?”
楊晞沉默了一會,眼中忽然漾開淺淡的笑,道:“只要她不放棄,我會努力爭取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洛蔚寧難得休沐一天,卻被軍務所纏,下午才離開軍營,策馬從城南郊穿過繁華的街道,到達城北郊為善堂。夕陽已下山去了,天邊剩下火紅的晚霞,天色半明半暗,夜幕將要降臨。
楊府的馬車停在門外,楊晞從裡面出來,看到洛蔚寧坐在白馬上,颯然出現在眼前,意外一笑,然後吩咐車夫先行回府。
她與洛蔚寧同騎一馬,回到楊府附近熱鬧的街道上。此時夜色已濃,街道華燈燃亮,逛夜市的人絡繹不絕。洛蔚寧牽著馬,和楊晞緩緩沿街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