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予懷狼狽地爬上岸,微弱的目光觸及到大?片彌漫的血色。
他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水,沒管那些血,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平靜地走下去。
走了幾裡路,他就走不動了,於是靠著樹坐下來,準備安安靜靜的等死。
他實在不想死在那些人面前?,讓那些人如願會讓鶴予懷覺得自?己死得十分不值當。
倒不如逃走,找個地方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但現在他實在沒力氣給?自?己挖個墳了,只能閉上眼睛坐著等死了。
與此?同?時,謝不塵正對著墜毀的飛舟陷入沉思?:“……”
聽到鶴予懷逃跑的訊息,他愣了半刻,連操控飛舟繼續飛都忘記了,等到反應過來時,那飛舟已經轟一聲朝著地上撞去!
現在好了,飛舟四仰八叉成了一堆破爛,謝不塵痛心疾首,覺得自?己本就沒多?少靈石的錦袋此刻更是一幹二淨了……
他拿出儲物袋,把這稀爛的飛舟收走,再把被撞斷的樹木收拾幹淨。
等到收拾完已經接近傍晚,謝不塵往前?走去,準備找個山洞歇息。
只是才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僵硬地朝著一個方向望去。
夢境似乎和此時此刻重疊了。
鶴予懷沒想到自?己還能醒過來,
手下似乎是一堆幹草,他費力地把自?己撐起?來,模糊的視線觸及到一層暖融融的火光。
火光後是一個灰色的人影,鶴予懷張了張口,想說聲謝謝,但話到嘴邊,他才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謝不塵這會兒正在擦問道?劍,看見鶴予懷醒了,撐著身子坐在自?己鋪的那張粗布上面,他手上動作停頓片刻,最後道?:“既然你醒了,那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說著便站起?身,朝山洞外面走去。
而鶴予懷根本聽不見謝不塵說了什?麼,只是安靜坐在原地沒動。
謝不塵走出山洞,朝著東洲的方向而去,可是才走了半刻鐘,他又忍不住回頭看,只見那山洞裡面冒出一點暖融融的光。
他下意識往回走了一步,又立刻逼著自?己往前?走。
就到這裡吧,就這樣吧,謝不塵想,我們已經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了,那就不要回頭,永遠也不要回頭了!
鶴予懷在山洞裡面烤了一晚上火。
他想起?從前?他怕徒弟出事,就跟在出門?遊歷的徒弟身後。等到了晚上,就見幾個同?門?師兄弟窩在山洞裡面,等謝不塵生?火,火冒出來了,他們就靠在一塊取暖,胡天?侃地聊到昏昏欲睡。
謝不塵總是最後睡的那個,慢悠悠地從儲物袋裡面掏出小毯子,給?他的師兄弟們一人蓋上一張。
他自?己也有一張,還是鶴予懷親自?織的,為此?鶴予懷還去學了半個月針線活。
織出來的東西針腳有些歪扭,後來鶴予懷又重新做了一張,但謝不塵還是喜歡第一張毯子。
等幫師兄弟們蓋完,謝不塵就自?己躺在毯子中間,兩角往胸前?一折,把自?己團成一個細細長長的面劑子。
只可惜他少年時睡覺不老實,面劑子睡到一半就被攤成了面餅子,鶴予懷又是好笑,又是怕人著涼,就在半夜把人團回去。
導致謝不塵一度以為自?己睡覺很老實,能變成一晚上的面劑子而自?豪。
想到這,鶴予懷有點想笑,但最終還是垂下了嘴角。
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天?邊浮起?一片白,天?光在鶴予懷看來微乎其微,他扶著洞壁站起?身,模糊的目光看見山洞前?有個逆著光的人影。
那人影站在洞口前?,靜靜地看著自?己。
鶴予懷愣了片刻,終於從這模糊但熟悉的輪廓中認出來來人到底是誰。
這是他的徒弟——謝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