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燻看著面前這個小他幾歲的少年，聽著他如此有力的話，心口一痛，“你這人怎麼那麼不上道呢？明公子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嗎？”

明喻迷茫的看著他。

柳燻冷笑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剛好兩頭都佔了，你我從一年前在南街衚衕相遇開始，便一直都是在逢場作戲罷了。”

明喻低低的哭了起來，就這樣抱著身下的柳燻，乞求般的說：“小燻，你別這麼說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是騙我的，可我聽著難受，我擔心我萬一不小心相信了你說的話，就放棄你了，你別說了，求求你了。”

柳燻握了握拳，忽然一個翻身將明喻反壓在地上，隨後揚手一拳揮在他臉上。

明喻被打的驚叫一聲，錯愕的看著眼前人。

柳燻卻從他身上起來，整理好衣襟，扶正被撞歪的琴桌，氣定神閑的道：“既然說什麼你都不信，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既然想讓我陪你，只要給夠銀子，我也能笑著陪你，碧暉樓不夠，雲情緣也可以。”

說著，他撩衣坐在琴桌前，看著地上狼狽的明喻，露出了一個十分好看卻也十分職業化的微笑。

明喻踉蹌的爬起來，眼淚掉個不停，直接了當的問：“是誰？”

柳燻看著他。

明喻道：“那個在雲情緣的大客人是誰？”

柳燻道：“你不必知道。”

明喻雙拳緊握，抓狂般的說：“不管是誰，我都會讓他把你讓給我，我甚至能把雲情緣一鍋端掉，讓他從京城徹底消失！”

聽了明喻這話，柳燻神色定定，隨即嘆了口氣，“立笙，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放過你自己？”

明喻上前兩步蹲在琴桌對面，看著他道：“我要是放棄了我，那誰來拯救你呢？”

柳燻搖搖頭，“我不需要被拯救，我所選擇的都是我自願的，你的出現會給我帶來大麻煩的。”

明喻仍然執著的道：“不會，我會保護你，一定會保護你。”

說著，他去拉柳燻的手，道：“你跟我走，去見一個人，我們一起想辦法。”

柳燻不為所動，甚至道：“你覺得一個傻子能幫上什麼？”

明喻愣住。

柳燻道：“從你帶他進碧暉樓開始，我就知道他是誰了。你指望一個傻子能幫忙？這傳出去會貽笑大方吧。”

明喻下意識的反駁，“戍壘他不是傻子，他只是心思恪純，他非常的聰明，也很仗義，他說他能幫忙他就能，他說他能想辦法，就是能。”

柳燻看著這樣的明喻，忍不住道：“你永遠都是這樣容易輕信人，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什麼時候你才能長大呢？”

明喻擲地有聲的道：“我敢豁出一切的相信一個人，你敢嗎？”

柳燻怔住。

明喻去拉他，他卻仍舊不為所動，“我並不想去見他，也不感興趣。”

明喻直愣愣的說：“他說他想見你，他有《卑闕》的曲譜，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柳燻看著明喻，驚訝於他說出來的話。

倒不是驚訝林唯想見他，而是驚訝林唯知道《卑闕》，因為這首曲譜，是當年秦淮第一藝伎琅弦所著，但著成後他便把曲譜燒了，知道這曲譜的人只有在現場聽過他彈奏的那幾個人。

自己便是其中一人，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人能在聽了一遍後，就把所有曲譜完全複刻出來。

可林唯這個未及冠的少年，是如何知曉的？他又如何有琅弦《卑闕》的琴譜？

“柳燻，你見見他？好嗎？”

柳燻看著明喻，心下一陣焦灼，好半晌後才道：“明日這個時辰，叫他來碧暉樓。”

明喻臉色微變，“他不可以再來碧暉樓了，你跟我出去吧。”

柳燻冷冷笑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只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