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信,她是那種他會喜歡的女孩。
他情不自禁伸手將她額前一縷亂發撥至腦後。她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接著他看到她落下一滴淚。他詫異。
眼淚就這麼猝不及防地下落。片刻的碰觸如同一個開關,一經按下記憶的洪流便滔滔不絕席捲而來。她想到他們曾在霓虹星系跳舞,那時她還不情願故意吐他身上。她想到他們的在寶石洞窟裡相擁,想到他們在格鬥場廝殺,想到他望著她的眼睛逐漸失去光。
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那麼多。
可他都忘記了。
眼淚一顆接一顆落下,止也止不住。在他熟悉又溫暖的懷抱裡,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霍衍……”她哽咽著說話,“我恨你……我好恨你……嗚嗚嗚……”
霍衍茫然望著在他懷裡痛哭的女人。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但知道她的眼淚近乎要灼傷他的心髒。看著她這麼哭,他的心髒劇烈地刺痛起來。
他捧起她的臉,吻掉她的淚珠。她錯愕地睜大眼睛。
“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開心一點?”他捧著她的臉,一點點吻掉她臉上所有淚花,“我也沒這麼可恨吧?為什麼不能沖我微笑呢?”
時理怔了怔,哭得更大聲了。他皺起眉來。
沒有別的辦法,他低頭用力吻住她唇瓣,封住她全部哭聲。她一直不肯笑,那他就一遍遍吻她,直至她精疲力竭,只剩下喘息的力氣。
渾渾噩噩間時理想,他們果然就不是正常人。他們永遠無法擁有一個普通,正常的開端。
再後來霍衍繼續在醫院療養,而時理奔赴議會繼續她的工作。她有很多事要忙,很多法案需要敲定。她的能力很快得到了認可。議會中的老老少少見到她,都會尊稱她一聲時議員。
漸漸的大家都忘記了那個曾經被元帥死死藏在身後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元帥夫人。
當然記得的人也有,但人們很難將她和現在的時議員聯系在一起。
時理抽空和林月影,江明吃了頓飯,交流了一下彼此的生活。目前林月影自己開了一家醫院,她當院長,江明則當她的助理。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身份。
私底下,他們依然是火種核心成員。一旦雨衣屠夫重出江湖,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跟隨。
但現在,並沒有任何危機降臨。貴族們偃旗息鼓,平權法案陸續出臺,社會正在變好,雨衣屠夫尚沒有機會出山,這世上暫時只有時議員。
時議員兢兢業業地在議會裡為底層人發聲。而她的人格魅力自然會吸引到一些她不想吸引的人。議員何超想跟她約會,如開屏的孔雀一般在她身邊蹦蹦跳跳,有意無意炫耀他從父輩那裡繼承來的豪車豪宅。
時理並不搭理他,但忽然有一天得知,何超開車時出了事故。他的豪車被不知名的鋒利物體切成了整齊的三段,還好他跑得快,只受了點輕傷。
人生一帆風順的何議員從未經歷過這等場面,嚇得立刻辭去議員工作去偏遠星系休養生息去了。
後來時理打電話去問霍衍的主治醫生,霍衍最近有沒有外出。得到的答案是霍衍一直在醫院裡休養,不曾邁出醫院半步。
時理自然是不信的。擁有飛行異能的人,要外出還不是輕輕鬆鬆簡簡單單。
但霍衍不多說,她也沒多問。
就這樣時光在忙碌中飛逝。
轉眼到了盛夏。仔細一算,霍衍已經在醫院裡休養了六個月。
他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依然有一些比較嚴重的後遺症。比如如果過度用腦的話就會頭疼,身體容易疲憊,每天必須睡10小時以上。
但無論如何,他的狀態已經比剛做完手術時好了很多。是時候出院了。
這天時理踏著刺耳的蟬鳴聲走進霍衍的病房,看到他和劉志正在商談軍隊部署。雖然處於休養狀態,但他依然是無可替代的元帥,只是現在大部分事情,他都不親自動手,而是交給劉志。
他依然是坐在輪椅上,他的腿部神經恢複得不如預期。
見她進門,劉志迅速離開,把空間讓給她和霍衍。他們望著彼此,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時理在心裡默默醞釀著早就想好的話,一時沒有開口。反倒是霍衍率先道:“工作怎麼樣。”
“很忙,但都能應付。”時理老實說,“我是元帥的前妻,又有雨衣屠夫為我撐腰,沒人敢為難我。”
“挺好。”霍衍笑笑,“時議員自己給自己撐腰,活成了別人望塵莫及的樣子。”
時理默然凝望著霍衍那張好看的笑臉。即便她已經見慣大風大浪,但此時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她還是有些侷促,眼神閃爍望向一邊:“那個……金色港灣的重建差不多完成了,就差內部裝修了。還按原來那樣裝修嗎?”
“隨你喜歡。”霍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