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珠華將撿起來畫紙遞給宋老師。
“就麻煩宋老師,在離開前,幫我這樣一個小忙了。”
宋老師幾乎要被氣得吐血。
“都是做母親的,你也不希望……你的女兒在學校被壞人欺負吧?”
秦珠華臉上笑著,眼裡卻沒有一絲溫度。
宋老師沉默地站在原地,她氣得幾乎要暈厥,卻不敢出言斥罵。
這個秦珠華就是一個瘋子。
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如此冷漠的人,又怎麼會在意別人的生命?
過了許久,宋老師蹲下身,強忍著不適,撿起了地上和垃圾桶裡的所有畫紙。
秦珠華讓她當著錦年少爺的面將畫紙都燒趕幹淨,然後從一個專業者的角度來點評他的作品。
告訴他,以前那些誇贊都是迫於他的身份,實際上,他的作品一文不值,毫無意義。
讓人看了,十分惡心。
“讓人看了,十分惡心。”
宋老師恍惚地抬起頭,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小紅樓外的草地上。
錦年少爺被人按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畫集被燒掉。
而她站在一疊灰燼面前,才將最傷人的話說出了口。
瞬間,一身冷汗襲來,宋老師不敢去看賀錦年。
可那孩子全程都沒有發出一句不滿的聲音,宋老師心中更加愧疚。離開前,她沒能忍住,轉頭看向被按在草地上的男孩。
她以為那孩子會痛恨她。
可他沒有。
他的眼裡,什麼情緒也沒有。
畫集被燒毀的那一刻,連恨都變成了灰燼,隨風消散了。
小紅樓的頂層,有一個閣樓。
閣樓不大,只堪堪能放下幾件傢俱。閣樓又很大,因為每到夜裡,它就空蕩得厲害。
此時已接近黃昏,閣樓的光線不好,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
閣樓沒有接電,就算有,牆頂上也只剩一個被打碎的吊燈。
男孩坐在窗邊,藉著黃昏的光,將手裡的木板和紙板黏在一起。
他拿出偷偷準備好的電線,穿插進去。
一個臺燈的雛形完成。
等到夜幕降臨,他按下開關。
黑暗中,一團微弱的光亮起,照亮男孩布滿淚痕的臉。
賀錦年緩緩睜開眼,掩去眼裡的不明情緒。
他抬手關掉鬧鐘,看了眼時間,剛剛好。
還有四個小時,就是他的十八歲成人禮。
他換上提前準備好的西裝,對著鏡子整理好領帶,開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