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寄歡淡淡瞥了眼渾身冒著寒意的晏瑾年,嘴角勾起一絲嘲弄:“有句話說得很好,知道得越少就越幸福,晏小姐,這句話,我送給你。”
晏瑾年挑起一側眉,譏笑道:“怎麼,連反駁都不會了?你終於有自知之明瞭?”
“真可憐。”三個字似是從蘇寄歡牙縫裡擠出來的,蘇寄歡一臉輕蔑,眼裡透著不屑,“不過也對,我和她是師徒關系,她跟我推心置腹,對你這個陌生人有所隱瞞,可以理解。”
隱瞞?
晏瑾年狐疑道:“什麼?”
蘇寄歡冷哼出聲:“什麼?當然是她不喜歡你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問她。她應該沒有主動跟你說過我們的關系吧?也是啊,跟你有什麼可交心的,一個錯誤的選擇罷了。”
說完,蘇寄歡有些輕松。
其實她也不清楚祝星亦的不喜歡到底是真還是假。
她總覺得自己看不透祝星亦,這個看似可憐但又很邪惡的姑娘,心裡總是藏著很多事。她不願意說,蘇寄歡也不主動去問。
倘若她真的接納自己了,她一定會跟自己主動說那些事吧。
倘若她永遠把自己當隔著屏障的老師,那該怎麼辦?
倘若……倘若……
蘇寄歡掐著指尖屏住呼吸。
這番話太過突然,晏瑾年沒反應過來,當然,她是不信這些話的。
但她又不得不信。
說著雙向選擇,但祝星亦可能早就更換選擇了。
晏瑾年眉頭緊緊皺起,精緻的面容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
很快,晏瑾年壓制著即將噴薄欲出的怒火,微笑道:“你倒是自信得很,不過,我得提醒你,自信過頭,那就是愚蠢的表現,你還沒有有用到能讓她放棄我。”
冬日的夜風如同洶湧澎湃的黑色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向兩人湧來,似要將她們捲入這黑暗的深淵。
蘇寄歡側過身子,疏淡冷漠的側影融入這片黑夜裡。
裙角飛揚,像是一疊遙遠的、深沉的霧,與對面陰冷的人影隔著綿長的距離。
她抬手撩起發,眸色森然,聲音清沉:“這句話應該是我送給你才對。”
換作以前,蘇寄歡絕對沒這個勇氣說出口。
但那天的煙花下,祝星亦給了她勇氣。
一點點,一個請求,一個眼神,都是祝星亦給她的勇氣。
沒想到自己都快30歲了,還需要別人給自己勇氣。
蘇寄歡也覺得自己有點好笑,老大個人,被一個小姑娘牽動情緒。
祝星亦不開心,她也不開心,祝星亦高興,她也高興,祝星亦今晚生她氣,她也不爽快。
想著和祝星亦鬧了矛盾,蘇寄歡也不想再跟晏瑾年多費口舌。
即便贏了,蘇寄歡也不大開心。
某人還在生她氣呢,她再不想個法子,說不定過幾天該哭的是自己了。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有事,不跟你囉嗦了。”蘇寄歡抬步回車裡。
剛開車門,晏瑾年冷笑出聲:“蘇寄歡,劇本你都搶不到,你還要跟我搶人?你未免也太自負了。”
握著車門把手,蘇寄歡回過頭來,她輕揚著下巴,一貫冷峻的臉上浮出溫和的笑:“我倒不覺得我很自負,因為我的的確確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至於你……”
“她說過,她只是眼瞎罷了。”
關門,古思特駛離此處。
指甲幾乎嵌入掌心,晏瑾年緊緊握著拳頭,沒來由地笑了。
“小兒科。”晏瑾年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一對師徒?呵,兩個蠢貨罷了。”
她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賓利歐陸,拉開車門,重重地坐進駕駛座。
隨著引擎的轟鳴聲響起,車子如一頭憤怒的黑豹般猛地沖了出去,車輪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