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亦手揣兜裡抬臉看她,黑色呢子大衣包裹著筆挺的身姿,有些淩亂的發託襯著疲憊的臉。
如果不是發了那條語音,蘇寄歡可能已經睡下了,這樣還能以更好的狀態拍戲。
但現在她來回奔波寧城和麓城,覺也睡不好,拍戲的狀態肯定也很差勁。
真是多事。她責怪自己。
“我去南門那裡等車就行了,你回去吧,不用送了。”蘇寄歡踩著臺階往下走,邊走邊回頭,“你回去休息吧,你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祝星亦沒聽她的話,跟著走到她身旁,“若真是無須客氣,怎麼送你也不讓送了?送樓下是送,送出門也是送。”
倔強的臉和聲音讓蘇寄歡有些失語,她短暫凝視祝星亦片刻,說:“剛剛說要送出門,現在又要送出大門,是不是等下還要跟著去機場,再跟著跟著,就去寧城了?”
祝星亦低下頭,嗚囔囔的聲音傳來:“我沒說,但我確實想跟著去機場。”
“不行。”
“怎麼不行?”祝星亦抬臉,眉毛擰著,一點也不想聽蘇寄歡的話,她聲音大了些,語氣也很沖,“送你也不讓送了?不陪我過生日,我和你多待一會兒你也不願意了?”
她有些氣,但也說不上來是不是真的氣了。
她一點也不想氣的,不想耍脾氣,不想跟她置氣,不想提高音量跟她說話。
蘇寄歡知道她還在怪自己,只能放軟聲音道歉:“對不起。”
太過真摯的道歉,太過寬容的模樣,祝星亦見了、聽了,心裡不好受。
她寧願蘇寄歡懟她一句,或者是責怪她怎麼這麼沒大沒小。
她想看蘇寄歡這個樣子,馬上走得快些,再提高聲量說:“你知道對不起還不讓我送你,是覺得我很好哄嗎?”
她覺得自己這樣夠無理取鬧了,想著蘇寄歡應該眉頭緊皺,然後失去耐心不再跟她掰扯。
出乎意料地,蘇寄歡笑出聲。
朦亮的世界鋪著迷眼的雪,乍隱乍現的燈光掃下一疊疊綿長的影子,蘇寄歡笑著走在光下,像天地間最明亮的金琉璃。
“這個我承認,你很好哄。”蘇寄歡低頭,聲音裡漫著輕快,“但去機場真的不行,我去了就去裡面待著等航班,你一去一回我不放心。”
“不行。”
祝星亦走得快了些,走到藝域南門,身後的人好久沒跟上來。
轉頭,那人歪著腦袋看她,慢悠悠走過來,眼亮晶晶的。
祝星亦攥著拳頭回頭。
腳步漸近,她別著臉不大高興,“怎麼走那麼慢。”
肩並著肩,蘇寄歡的聲音像貼著她的耳朵落下:“你不是想和我多待一會兒?”
“我沒說。”
“好,是我聽錯了。”
“蘇老師。”
“嗯?”
“我冷。”
料峭的碎雪捲成一束束濃厚的霧,光與影隕落,雪與夜靜寂著。
蘇寄歡轉身,蒼白的唇下撥出一口熱氣。
她去脫自己的大衣,卻被眼前的人抱住。
手臂收緊,頭埋在胸口,腳步又往前移著,欲要把蘇寄歡撞倒。
“你好有勁兒啊。”蘇寄歡差點沒站穩,手放在半空好久,才落在祝星亦背上。
她撫了下懷裡人的頭發,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