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雲峰後,明日大婚,需要早起,她早早便睡下了。
天色還未亮,月色依舊皎潔的時候,狄文心帶著幾位裝扮喜慶的婆子婢女敲了門,就進了房裡,二話不說就把成延延從床上撈起來。
不一會,一排整齊的婢女魚貫而入。
端著頭冠的、捧著婚服的、拿著婚鞋的……
成延延坐在妝臺前,眼睛都還未睜開,他們就團團圍了上來。
其中狄文心最為激動,和笑得喜慶的婆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勢必要把成延延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子。
這個婚事盛大,她倒是沒怎麼受累,因為幾乎不用她怎麼管,事事都已經被安排妥當。
溫水浸泡過的棉布,散發這陣陣花香,面上舒舒服服的擦拭,讓她緩緩醒過來。
敷面、上妝、畫眉、點唇……
她任由他們的擺布,然後又順從地站起身,四五個人圍著她,不一會兒,合身的婚服妥帖地穿在了身上。
頭冠有些重,穩穩地戴在了她的頭上。
一頓忙碌完畢,她終於有了空隙,坐在妝臺前,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
燭光與紅衣交融,鳳冠垂珠簾,霞帔繡金線,紅妝與珠寶相互輝映,杏眸含秋水,唇含丹,低眉轉盼百媚生。
她有些怔愣,鏡中五光十色將她晃得目眩神迷。
而在這一團閃爍光華中,成延延捕捉到了一團黑氣,她猛地轉身,珠翠叮當作響。
來人竟然是成宜慕。
狄文心在一旁連忙交代姿態要端莊些,成延延充耳不聞。
她眼中只有忽然出現的成宜慕。
成宜慕只是木然地站著,眼瞳漆黑,不見半分往日清朗。那團纏繞在她周身的黑氣如活物般蠕動,彷彿千萬只蟲豸慢慢地啃噬著她。
狄文心以為她介意,連忙打圓場:“宜慕姐姐怎麼說也是你親姐姐,你出嫁之日,來看你也算正常。”
成延延寬慰道:“沒事。”
她悄無聲息拿了桌下一件趁手法寶,站起身來,緩緩轉身,朝成宜慕一步步走近,嫁衣逶迤,金線繡紋在燭光下流淌著細碎的光。
她瞧見成宜慕寬袖閃著一點寒光,映著滿室喜慶的紅,很是刺眼。
姐妹相對,一紅一白,一盛裝一素雅。
成宜慕靜靜站著,素白的衣裙與滿室豔紅格格不入。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難看,她的聲音沙啞,“我來祝賀你的大婚。”
狄文心在一旁欲言又止。
其他人沒有絲毫察覺,成延延凝視著成宜慕身上纏繞的黑氣,眸光微沉。那魔氣並非浮於表面,而是自經脈深處滲出,絲絲縷縷,完全深植於她的血肉之中。
她喜歡看奇聞軼事,忽然想起其中一個極其殘忍的術法。
此術陰毒至極,需在受術者年幼時,趁其心神未固,將一縷魔氣悄無聲息地種入體內。魔氣潛伏日久,隨血脈生長,與神魂糾纏,平日裡與常人無異,甚至難以察覺。可一旦施術者催動,魔種便會驟然蘇醒,蠶食宿主的意志,使其性情漸趨偏執、陰鬱,最終徹底淪為傀儡。
成延延直言不諱:“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