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霧不想和他車軲轆了,撒嬌:“好啦,好啦,我們去滑兩圈嘛。”
“真不疼?”薄嶼注視著她雙膝的擦傷,眸色慼慼。
“這到底有什麼的啊,讓你這麼擔心。”
不知怎麼,曾經在那場車禍中死裡逃生,滿身是血。
他意識清醒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是醫生站在冰冷的病房裡對唯一陪著他的oive說,他的右手粉碎性骨折,肌腱受損,以後再也沒法打比賽了。
那時的他,好像都沒想過,他在那一刻會有多疼。
或者說,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不敢去想。
這麼多年過去了,每一分、每一秒,屢屢鑽心的痛覺,從那一刻開始,好像都漸漸變成了習以為常的麻木。
原來人類的傷口,呈現出來了,竟是這般模樣嗎?
就算傷口不一樣。
那麼痛覺呢?所有人對疼痛的感受都會相通嗎?
是相似的嗎?
許久的無言。
他兀自盯著她膝蓋上那塊兒,任由交織的光影從他眸底掠過,鴉羽般的睫斂低了,看不清神色。
“走嘛。”黎霧抬手,本想拍一拍他的肩還是什麼,改為用指腹撫摸著他後頸一塊兒沾著微微涼意的溫熱面板。
“嗯?”
她忍不住對他撒嬌。
薄嶼跟著抬了下眉眼,“還要玩兒嗎?”
“對呀。”她笑。
“到底疼不疼?”他很輕聲地。
“你怎麼一副好像是你摔了的表情啊,”她笑,“我一會兒就沒感覺了。”
薄嶼不說話。
黎霧的眼睛亮亮的,似是有無窮無盡的勇氣,“我多摔兩跤不就知道怎麼滑,怎麼去躲人了?而且,我不是還有你在嗎。”
薄嶼沉默了會兒,“我在你就放心?”
黎霧半開玩笑:“我盡量拉上你墊背,這樣你肯定比較放心。”
他看著她,好看的眸子半睬起來,唇角虛虛上揚,只是笑。
找場地工作人員借了醫療箱,薄嶼給她膝蓋的那圈兒傷口簡單處理了下。黎霧堅持創可貼都不要貼。
她有經驗,貼住反而容易發炎。
“再摔了怎麼辦?”薄嶼再次牽她起來,無奈地揚起了唇。
黎霧嘿嘿笑,不假思索:“你揹我回家。”
“明天不能上班了呢?”他垂眸。
“連你也知道我明天大週末的被安排去加班了?”她本來沒心如死灰,這一刻,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她認為自己非常需要同情。
黎霧同他開玩笑,“所以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摔得狠一點,我可以找藉口請個假了?”
薄嶼租了套護膝,再把找到一隻防護頭盔丟在她腦袋上。
她繫好了綁帶,他很配合地跟著拍了拍,確定她戴好。
頭頂“砰砰砰——”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