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蔓也聽說了昨天扈嘉良讓她買咖啡,她反將一軍讓扈嘉良請週末加班的所有同事喝的事情,今早來了聽同事們說,可真是大快人心。
言至此,好像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那行,你放心,還有我呢!敢職場性騷擾,看我們告不死他!你又不是蘇寧寧那種受氣包。”
周巧蔓說著,還是不乏有些擔心:“哎,就是盧灣區那邊太複雜了,有的情況你不去實地看看還真不瞭解,公司的資料只是在粉飾太平,我啊,倒是能當個老油條混一混,你過去了到底不好受,李佳去年真是掉了層皮……”
“……黎霧?”
這時,一道清甜的聲音落在兩人的身後。
黎霧回過頭去,居然是蘇寧寧。
蘇寧寧看著黎霧,一時有些拘謹,好像因為還有別人,所以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似的。
“你們聊,你們聊,我還有事。”周巧蔓很有眼色地拍了拍黎霧,找了個藉口回工位去了。
蘇寧寧這下好像才有了勇氣,黎霧印象中她細若蚊鳴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也多了一些底氣,“……黎霧,我能跟你聊一聊嗎?”
實話說,黎霧昨晚沒怎麼睡好。
她總是半夢半醒的。
知道自己困到和薄嶼說了些胡話,知道是他抱著她回了家。
甚至她坐在漆黑的樓道裡等他回家時,兇猛的蚊子給她腿上咬了多少個包,她今早起來數了數,那被叮咬的幾處位置,都和她不安分的睡夢中所感知到的差不了太多。
她承認,她就是一直在想昨天在洗手間裡,那個打電話的女孩兒的話。
別人怎麼想她,她暫且不會多麼在意。但其實她時不時有一些隱約的後悔。
或許她那天在電梯裡的所謂“正義”會讓蘇寧寧更難做,扈嘉良那麼記仇,如果不能拿她怎麼樣,報複在蘇寧寧的身上怎麼辦?
蘇寧寧會因為她丟工作嗎?
黎霧隨蘇寧寧來到了公司這一層的迴廊上。
近來臺風迫近沿海地區,又恰逢多雨時節,今早出門時,還陰雲密佈,小雨飄搖。
此時卻從烏壓壓的雲層裡露出了一絲陽光,讓整個灰濛濛的城市染上了色彩。
黎霧從這裡眺望,隔著幾棟高矮不一的寫字樓,恰好能看到薄嶼的工作地點。
他們之間此時大抵隔著三四條馬路,一座盤旋的高架橋,以及幾處錯落的人行天橋。
這一刻,她想把這些細微的忐忑都告訴他。
從早晨起床到他送她到公司樓下分別,她很想告訴他。
但可能因為從小她就很少和父母表露出自己這樣的小情緒,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才好。現在她卻都想告訴他。
如果能打字發訊息給他就好了,而現在就算發給他,他也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並且回複她。
“黎霧,謝謝你。”
蘇寧寧站定在了黎霧面前,微笑著說。
黎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忽然愣了下:“嗯?”
蘇寧寧真誠地笑著:“我是說,謝謝你,謝謝你那天為我出頭。”
黎霧也是這才發現。
蘇寧寧今天還穿著那天被扈嘉良“誇贊”的那條漂亮裙子,穿著細跟的高跟鞋,她還燙了個嫵媚漂亮的發型,臉上化了妝,在陽光下顯得明媚活潑。
“我進公司已經幾年了,我大你一些,我是去年來到部門並在扈總和何總手下工作的。”蘇寧寧說。
黎霧很明顯地聽出,她在說到“扈總”時,語氣都多有隱忍。
哪怕她已經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了。
蘇寧寧看著黎霧,笑了笑,繼續說:“實話說我的勇氣不如你,一開始我有很多次的機會去反抗,但都是告訴自己,反正也沒實際上對我做什麼,對吧?我忍忍就算了,總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辭職回貴州吧。”
“但如你所見……開始只是他碰一下我的肩膀,我的手,後面就變成了單獨留下我和他待著,然後就成了在電梯裡,或者會議室,當著很多人的面特意點評我的裙子,我化的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