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一個瞬間,段小堂,楊勇、李安貴以及無名槍手全部殞命,所有的線索自此中斷,費明和線人的逃生僅僅是個僥倖。他突然省悟道,這好像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雷霆一擊,一擊而勝,再無線索,即便有線人的一點點疏漏也瑕不掩玉,把能掌握的情況于于淨淨的掃清了。
想到這兒,他後背發麻的感覺更甚,那來自於比現場更恐懼的直覺………
戴蘭君得到了命令是到機場,迎接局裡來人,2時航班準時降落,她是和機場公安直接駛到弦梯下的,來人是陳傲,陰著臉,瞪了戴蘭君一眼,直驅醫院。
費明是陳處手裡的一張王牌,是陳處從部隊硬挖回來的,閒時教練、戰時出征,鮮有失手,而這一次身中兩槍,怕是讓陳處得急紅眼了。
車邊走,他邊看行動組加密pDA實時傳輸的情況通報,三處同時失火,都是毫無防備,好在費明拼死才留了半條命,可對方燒焦的屍體同樣提供不出更多的資訊,現在的行動是配合省廳,把已經掌握的段小堂犯罪證據拉了個清單,在四處抓他的嘍羅。
這樣的行動只能是聊勝於無了,陳傲越看臉上的黑線越重,扔下pDA時,長長的嘆了口氣。
“對不起,陳處,我們失手了。”戴蘭君輕聲道。
“沒料到啊,對方的下手快準狠到這種程度……罕見啊。費明怎麼樣了?”陳傲嘆了句。
“我來的時候還在搶救,身中兩槍。應該是保護線人中槍的。”戴蘭君道。
“胡鬧啊,花多大代價才能培養這麼一位戰術精英,讓老董這麼用……嘖,費明這小夥啊,就是個直腸子,不會拐彎啊。”陳傲挽惜地道。
話聽得戴蘭君覺得很不舒服,線人的價值在領導眼中,和這位精英相差甚遠,正想到此處,陳傲出聲問著:“線人怎麼樣?怎麼會在事發之前,是他判斷出段小堂要被滅口?難道你們行動組,對此沒有一點預見?”
“剛放下電話,就出事了,出事的時候,抓捕小組已經到半路了,到現在我們都沒搞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戴蘭君道。
“線人……他知道什麼?”陳傲怒聲問。
“嚇壞了,精神有點失常了……出現恐懼症候,根本沒法和別人交流。”戴蘭君道。
咂……陳傲只剩下撫額頭吧唧嘴了。
車駛近醫院的時候,接到了訊息,搶救過來了,好訊息夾著壞訊息,在重症監護室,還要進行脾臟切除手術。心急火燎的兩人匆匆趕到醫院,董淳潔帶著兩人直上重症監護,剛下手術檯的費明一臉慘白,臉幾乎被呼吸器扣住了一大半,真槍實彈拼打的外勤人員,不管生死,都是糊里糊塗的,那怕就活著,頂多能回述追逐的經過而已。
“那位呢?”陳傲問。
“精神有點失控,沒法交流,剛打了針安定,睡下了。”董淳潔道。
“帶我看看去。”陳傲道。
董淳潔前行帶路,下了三樓,病房守得很緊,不過進門一看床邊坐著倆,陳傲皺眉時,董淳潔趕緊解釋著,這就是和他一起去過南疆的三位,對於這積極怠工的三位,陳傲可是頭回見到真人,包小三可不覺得是真人,他伸手攔道著:“人都這樣了,你們還準備逼他?”
“連我們都認不出來了。”耿寶磊仇視的眼光剜了眼。
這下子可把陳傲給尷尬到當地了,董淳潔和兩人解釋了句,陳傲卻是擺手道著,讓兩人都出來,站到了門口,陳傲似乎有點難堪地看了董淳潔一眼,拐著彎道著:“老董,咱們共事不少年頭了,對於你我一向很尊重,那怕是出了這種事……希望你,正確對待。”
董淳潔抬抬眼皮看著他,嚴肅地道著:“我會的,局裡什麼安排?”
“即時起,解除你的行動組長職務,今天返京。”陳傲道。
“是,我服從命令。”董淳潔嚴肅地,敬了個禮,戴蘭君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體制和婊子是一樣無情的,沒有人會念你的舊好,這種重大失誤,總得有人負責。
“陳局安排帶上他們三個,妥善處理後事。”陳傲指指病房裡的幾人。
“我知道了,謝謝。”董淳潔難堪地道了句。
“小戴,跟我回行動組……這兒的警衛撤了吧,二十三點二十分,有人來接你們,注意安全。”陳傲且行且道著,戴蘭君幾次回頭,默然無聲地和警衛跟在陳傲身後走了。
董淳潔像一下子蒼老了幾歲,頹然靠著牆,坐到了地上,過往的護士好奇而憐憫的看著他,以為是喪親的家屬,有人過來要攙他,被他擺擺手制止了。
他腦子裡很亂,理不清頭緒,也許讓他頹然的並不是職務被解除,而是多年的苦心經營,到最終仍然付諸東流,也是發誓要抓到的兇手,到現在仍然影蹤,在這場看不見的較量中,他輸了,而且輸得再沒有翻盤的機會。
一腔熱血,只剩下兩眼渾濁的老淚,已經作古的劉一民,送進重症監護的費明,還有人事不省的仇笛,他不知道還需要多大的犧牲,才能換回一個朗朗乾坤。
他唏噓著,抹了把,不經意回頭,卻發現門開了一道縫,露著兩個腦袋,他掩飾地側頭,消滅著臉上的悲傷。
“怎麼了,董主任?”耿寶磊同情地問。
“這還用說,被組織無情拋棄,*了唄。”包小三道。
“你別往人家傷口上撤鹽不行啊?”耿寶磊斥了他一句。
“你看他值得安慰嗎?牛HR勺時候,尾巴往天上翹,就把咱倆關著,活該。”包小三找到報復機會了,興災樂禍地道。
老董啊聲舒了口氣道著:“說得好,我真特麼活該……哎,活人你看多難啊,你們真不該救我。”
“董哥,你別這樣啊,大把的好生活你還沒享受呢,這不脫身了正好,回京咱們吃嘛嘛香、喝嘛嘛爽、有妞有酒,發什麼愁啊。”耿寶磊勸著,包小三接上了:“倒也是哈,關了俺們好幾天,可省錢了……呵呵。”
“你們…哎,不可救藥。”老董氣不自勝地道了句,不理會這倆貨了,說著仇笛道著:“一會兒跟我回京,別再搗蛋了啊,你們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醫院,救最好的醫生……大不了我傾家蕩產,一定給仇笛治得好好的……哎……我一輩子不欠誰人情啊,可這趟欠下的,我一輩子都還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