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敘乃侯府世子,自幼送上道觀,修習天賦極佳。
晏敘性子淡漠冷清,師弟師妹敬他卻不親他,在偌大的道觀,他形單影隻,看上去有些寂寥。
在十六歲獨自下山為人渡化,傍晚才回道觀,今日在常走的路上撿到一隻燒焦了的兔子。
晏敘看了會兒,打算離開,卻瞥見它微微抖動的眼皮。
他猶豫了一瞬,決定將它帶回去——做個伴。
這隻兔子傷的很重,像是被業火焚燒過,他的治癒術對她沒有半點作用。
晏敘嘆息自己的多此一舉,總歸會死的,只不過晚幾天罷。
可它堅強的超出他的預料,並且逐漸生動起來,黑色的短毛褪去,露出了她被烤的花白的皮。
他給它搭了個溫暖的窩,可它沒有皮毛禦寒,每次見它都是瑟瑟發抖著。
於是晏敘將它放置衣襟中,他走哪兒懷裡都帶著團綿軟。
看上去有些許滑稽。
他很是憐惜,指尖每每在快要觸及它時又縮回去。
他怕碰疼了它。
養了好長一段時間,它長出了細軟的毛髮,看起來是脆弱的、可愛的、令人心軟的。
在確定她傷勢好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才將它放回窩裡,輕輕的將手覆上它的脊背,動了動手指摩挲它的皮毛,它會轉過身來,輕輕咬他指尖。
癢癢的,他更喜歡它了。
晏敘總是喜歡抱它,他能感受到它溫暖的皮肉下跳動的脈搏,他不敢用力摟緊,虛虛的圈住它,任由它的小爪子勾住他的衣裳。
可這隻可愛的小動物在某日變成了一位明豔少女,趴伏在地,眼睛溼漉漉的望著他,他不小心看了不該看的,血液衝頂,臉霎時變得爆紅。
晏敘臊的忘了御劍,跌跌撞撞的繞了大半個圈跑去尋求師傅的幫助。
問他何事,他垂著頭磕磕絆絆只道:“有、有妖。”
見素來沉靜自持的弟子變成這樣,老道士領著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晏敘的寢房捉妖。
破門而進,師傅在看見少女的一瞬,蹙眉緘默,他遣散弟子,同他道了句:“命中註定的劫,罷了罷了,照顧好她吧。”
她起身繞著他轉了一圈,朝他綻出抹大大的笑容:“我是喬唯,你呢?”
他扯了扯嘴角:“晏敘。”
海晏河清,暢敘幽情。
晏敘沒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所以見著喬唯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只好保持沉默寡言,用餘光觀察著她。
喬唯要買些什麼,做些什麼,晏敘都會替她買好,陪她去做,喬唯性子活潑,心思單純,漸漸的晏敘對她倒也沒有那麼陌生。
道觀需要弟子下地勞作,其曰:修身養性,陶冶情操。
晏敘每每出門,喬唯都會跟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各扛一把鐵楸去務農,她倒沒有抱怨過一句。
這一日喬唯不知在何處聽到了“朋友”這個詞,回來後就活學活用的同晏敘說:“咱倆是頂頂好的朋友。”
晏敘倒茶的手一抖,潑到了桌面上,他放下茶壺,將杯子遞給她:“誰同你講的?”
喬唯反問:“難道不是麼?”
晏敘抿唇,他曾經對朋友這個詞沒有概念,覺得可有可無,如今聽她這麼說,心跳都漏了拍。
晏敘搖頭:“還不算是。”
她忙追問:“那如何算是?”
晏敘看著她圓圓的眼睛:“心事願意和對方分享,遇事會替對方著想,這應當就是朋友。”
喬唯懊惱的垂下腦袋,聲音細細的:“可是我沒有什麼可分享的呀…”
她悄悄瞥了晏敘一眼:“我以後會努力為你著想的,那現在我們是朋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