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都有“護犢子”的習慣,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打了架,不管誰的錯,都會護著自己的孩子,這真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講,血緣的關係嘛。
說來也怪,一個家庭如此,一個單位也是如此。沒有一個單位的負責人願意看到自己下屬在外面受氣,即使是下屬的錯,無理也得爭三分,強勢部門更是如此。
南寺公社農電所所長曹大海就是這樣一個人物。
這天下午,曹大海正在辦公室喝茶,就見自己一個下屬鼻青臉腫地跑了進來。那人哭喪著臉說:“所長,不好了,於向陽讓人打得住院了!”
“怎麼回事?”曹大海一聽就急了,誰這麼大膽敢摸我這老虎的屁股?!
“在德高麵粉廠,是王永水打的。”那個下屬添油加醋地述說了一遍,當然他不會說真實的原因,只說是酒後兩人發生紛爭所致。
一聽是德高麵粉廠,曹大海心裡有底了,這是個用電大戶,把他電一停,還不得任我揉搓啊,讓他圓就圓讓他扁就得扁!
想到這裡,他一拍桌子:“反了他了!敢打我農電的人?!立即把他的電給我停了,不讓於向陽出夠了氣,不能給他送電!”那名下屬立即領命而去。
在曹大海看來,只要停了電,用不到半小時,王永水那小子就得乖乖地跑來賠禮道歉,他看著表,心想,一會兒他來了,不能輕饒了他,得讓他正兒八經地出點血。沒想到,半小時不到,大門外傳來了吵嚷聲。曹大海眉頭一皺,心說,難道王永水還敢來鬧事?
他走出大門一看,沒有見到王永水,卻見一群人在挖農電所門口的路!他立即喊道:“住手!不能挖,你們再挖,我就報案了!”
就見一個小個子男人站了過來,說道:“報案?你愛就報!別嚇唬我們。這是我們南寺的地,我們想挖就挖,犯了哪條王法了?”是啊,除了這個院子外,院子外的地都屬於南寺大他,這個說法有點牽強,但也不能說沒有道理。
曹大海一看,嚇唬不住,這群人根本沒停的意思,心想,沒得罪南寺街上的要害人物啊?這明擺著是讓我難看啊。不行,我得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他連忙掏出煙,遞給小個子,笑著問道:“兄弟,這是怎麼回事?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不能先別挖了?”
小個子根本不接他的煙,說道:“你們不是牛逼嗎?想停誰的電就停誰的電?我們都是老農民,可高攀不起你們國家幹部!閃開,別耽誤我控溝!”說完,鐵鍁一揚,灑了曹大海一頭一臉的土。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都在指指點點,看得出這些人都非常興奮。是啊,這麼厲害的部門今天吃了癟,受夠了氣的人們怎麼能不興奮?
曹大海見此情景,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了。是誰?王永水?他有這麼大的能量?!今天可就是給他自己停了電,沒給別人停電啊?莫非是姜慶岱?
想到姜慶岱,曹大海眼前一亮,對啊,找姜慶岱啊,這幫人肯定是他指使來的,別人也沒這麼大的能量啊。
想到此處,他不再猶豫,氣沖沖往姜慶岱家走去。進了姜慶岱家,見他正好在家,於是怒氣衝衝地對姜慶岱說:“姜書記,我們平時關係可不錯吧?今天怎麼回事?在我門口挖路,不讓我們出門了?!”
“怎麼回事?你的人去人家廠裡白吃白喝不說,還調戲人家女職工,還非要讓人家那女的陪他睡一宿!人家不幹就威脅人家要停電。你的人是土匪還是流氓?你真覺得你們農電所可以無法無天,可以為所欲為?曹所長,我們平時關係可不錯,我都替你臉紅!你還來問我怎麼回事?告訴你,要是不給人家廠裡一個交待,你的農電所門前就得給我變成大坑!”
沒想到平時經常在一塊喝酒的姜慶岱根本沒給他好臉,義正辭嚴地熊了他一頓!
一聽這話,曹大海懵了:“姜書記,你說的這事我不知道啊!準確嗎?我怎麼聽說是喝酒喝的?”
姜慶岱一看他好像真不知情,嘆了一口氣道:“因為喝酒人家會揍他?人家敢嗎?人家敢因為一點小事得罪你們?你怎麼不想想,要不是把人家惹急了,人家會揍他那麼厲害?”
然後又暗示了一句:“一個臨時工就敢在張書記都支援的廠子裡胡作非為,老曹,你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