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傲嬌地仰了仰下巴,“再過半月,我就滿五百歲了。”
五百歲在天界,還只能算個沒長大的娃娃,因此,眾仙常以她年歲小逗弄她,難得如今來了個凡界之人,她自然得抓住倚老賣老的機會顯擺一下。
才……五百歲?
和光同塵細細思量,以他從血煞陣的見聞來看,他後來再遇見畫心時,畫心至少已經十七萬歲了。
原來……她也曾有過這般爛漫無邪的年紀。他還以為,她那樣的女子,生來便是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性子。
他正在沉思,卻聽她扯著他的袖口問,“那你今年多大?”
略一思索,他笑著回道,“不足而立。”
說罷,他便見她露出滿面疑惑,知她“年歲尚幼”,又是這麼貪玩的性子,恐沒讀過什麼書,胸無點墨,只得又溫聲解釋道,“二十有九。”
然後,他就看到她皺起了一張小臉,還微微露出些嫌棄,眉頭皺了又舒,舒了又皺,最後才勉為其難地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最多就是被他們再多笑話五百年,我就姑且先不嫌棄你了,等我五百歲生日那天,一定要風風光光地嫁給你。”
隨即,她又抱著他的胳臂,痴痴笑道,“誰讓我這麼喜歡你,我還沒見過你這麼好看的男子。”
他看她痴嗔嬌憨,哭笑不得。
竟生了欲攬她入懷的憐惜。
而這念頭方一閃過,他便又想起了君逸,想起了後來她與君逸之間的情深義重,他忍著酸意思量:難道此時她與君逸還未結識?
見湖水冷寒,他憐她受凍,又因從方才她嫌棄那佛珠刻的丑時,他便知道佛珠還在她手上,並不在湖裡,於是他一邊握住她的手臂往岸上游去,一邊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可認識君逸?”
“君逸?那個戰神君逸嗎?怎麼,你也想見他?”她浮出湖面大口喘息了幾下,才衝著他笑道,“那可是九天之上的戰神,據說生的俊美不凡,而且法術獨步天下威震八方,以前啊,我總是想著快些修成仙,這樣就能去九天之上一睹他的真容了,不過現在見了夫君你,我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夫君你更好看的人了。”
她羞羞噠沒說出口的是:以前她還想著說不定還能順便碰個瓷,訛個戰神回來做夫君。
他將她眼底的含情脈脈盡收眼中,卻恍恍然覺得很不真實,而她左一聲又一聲的夫君,也令他十分羞赧,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沉默。
他扯著她的衣袖爬上岸後,微紅著臉不看她微露玲瓏的婀娜曲線,一邊驅使內力替她將衣物烘乾,一邊思量著這究竟又是什麼陣?
君逸助他破血煞陣的代價他已經看到了。
那麼這次又要如何,才能破陣?
琢磨了許久,他也沒有琢磨通透,甚至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而這個幻境裡,只有他和她。
顯然,她就是突破口。
面對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必不是蓮焰陣。那麼究竟是噬心陣還是情孽陣呢?
據君逸所言,一個須得美人痴心,一個須得情人離淚。
這就給了他兩條路,一條路是愛她,得她真情痴心。另一條路是傷她,得她傷情離淚。
而他又發現,這兩條路其實是殊途同歸,且對她而言極其殘忍:
若是噬心陣,他要愛她,待她真心託付之時,便是陣破之時,一切將如煙雲散,註定是一段露水情緣。愛到最後終成傷,所以稱為噬心她痴心託付後便要嚐盡噬心之痛。
若是情孽陣,欲得情淚,先得生情。只是情動之後,他要故意傷她,待她流下傷情離淚,陣法方破。所以稱為情孽她情動之後便要承受孽緣之劫。
思來想去,和光同塵發現,無論是什麼陣,他都無法避免要做一個騙情偷心的負心漢。偏偏偷的騙的還是他心尖上喜歡的姑娘。
欲救她,便要先傷她。
不置之死地而不得後生。
思之容易,做之難。難道這就是他的心魔?這又該如何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