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車前素日照顧街坊,幾次病人鬧事都是他帶著兄弟們擺平的。燕一真成日與他同進同出,也在鄰居中混了個眼熟。
考核時,坐堂的焦郎中認出了他,有心投桃報李,便先撿個容易的問題來考他。
“人銜!”
“留蘭!”
“柴胡!”
“血竭!”
“半枝蓮!”
“地枯蘿!”
一連六種藥材,燕一真對答如流,無論常見罕見都不例外,叫人刮目相看。
學徒的事就這麼拍板定下了。
59.
回家聽到這事的張車前臉有點黑。
“我無父母也無妻兒,難道還供不起你這大學士?你張爺的月錢好說也是用貫作數的,差那幾百文不成?”
滿心以為會被表揚的燕一真:“……”
“學徒成天累死累活又學不到多少本事,你老老實實溫習書目再多寫幾篇文章別把手放生了才是正經!”
張車前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教訓道。活脫脫一個半路出家的張夫子。
燕一真扁扁嘴背過身沒理他。
60.
張車前親自上門與焦郎中說道去了。
燕一真照常溫了書作了文章,收拾了屋子洗了衣服,直至晾完張車前還沒回來。
他氣得六神無主,自作主張燒了一大桌菜。
我我我吃窮你!我看看你天天大魚大肉的還缺不缺錢!
燕一真一邊大力翻炒一邊惡狠狠地想。整個廚房乒乒乓乓震天響。
就在這當口,張車前與焦郎中推門進來。
“好香!”焦郎中脫口而出。
“大爺的你在做什麼?”張車前沒料到這茬,緊走兩步拐去廚房,忍不住也嚥了咽口水。
“我?我在做飯啊。”燕一真氣哼哼地說。
焦郎中從他背後探出頭來:“我就說小張頭為啥這時候來找我,原來老爺子我有口福了。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燕小子頗有天分,哪怕不入我徽醫也能有一番成就。都是街坊鄰居,何必特意破費?”
話雖如此,他很誠實地一點也沒有要挪步的意思。
燕一真已經呆住了。任憑剛成型的絲瓜烙在鍋裡滋滋地叫。
我有聽錯嗎?
他不是去幫自己把學徒的事情辭掉的嗎?!
怎麼聽他們口氣貌似不是這麼回事吶??!……
張車前晃晃腦袋,從香氣中清醒過來,亡羊補牢地瞪了他一眼讓他別亂說話,“老爺子說笑了,我兄弟能給您當徒弟那才是走了大運。”
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大家笑呵呵的,看在八寶鴨、木樨肉、玫瑰鹵三鮮鍋、黃團蒸青口、臘肉茄釀橙、花雕蛋豆腐和陳年女兒紅的份上,這一茬也就這麼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