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人極輕的翻了個身。
此時天還未亮,屋子裡灰濛濛的, 江雲樓眼睛都沒睜, 只是迷迷糊糊間意識到東方不敗大概是要起床了。
果然, 沒過一會兒,東方不敗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一陣悉悉索索後,房門開啟又關上,房間徹底靜了下來。
身邊沒了溫熱的身軀, 睏意頓時褪去了很多, 江雲樓閉著眼睛, 保持著蠶蛹的形狀努力睡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般的睜開了眼睛。
這一大早的, 為什麼要出門?
蠶蛹默默坐起來, 盯著灰濛濛的窗戶紙看了半天, 才艱難的從被子裡掙紮了出來。
這一覺雖然沒能睡到自然醒, 但江雲樓卻覺得十分滿足。
對比起離開錦朝前的那最後一段時光,現在的生活舒心的彷彿是在做夢一樣。
他點了燈, 慢條斯理的梳洗一番, 還給自己束了頭發, 又從衣櫃裡挑出一件青色的衣衫穿上,才總算有了些模樣。順便,江雲樓發現衣櫃裡的衣物有一部分是新的, 大部分卻是他們自己的,大約就是從錦朝帶過來的了。
浮雲它們……大概也在萬花谷的某處好吃好喝的養著吧。
他端著燭臺在屋裡轉了轉, 察覺到屋子裡的很多東西都是新的,比如梳子、銅鏡之類,大概也就東方不敗使用過,心道顧閑果然是不住在萬花谷裡了。
頭腦一天比一天清醒,體內的內力流轉也越發順暢,江雲樓終於是真的相信他的身體在好轉了。
——就憑這個,他能吹萬花谷一輩子。
咚咚咚。
江雲樓端著燭臺去開了門。
門外是顧閑,他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衣服上還帶著清晨的露水。
“醒了?”
江雲樓詫異道:“你這是去哪兒了?別說你們已經忙到都沒有時間休息了。”
顧閑道:“當然不是,我醒的早,去看了看特殊的病人。”
江雲樓壓低聲音,好奇的問:“什麼特殊的病人?”
顧閑隨口回答:“一個仇家太多,不能光明正大的在萬花谷求醫的人,他被我們安置在隱秘的山洞裡,輪流看顧。”
江雲樓更好奇了:“他幹了什麼事?”
顧閑哂笑,“誰知道。或許是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罷。”
江雲樓理解的點了點頭。
萬花谷的規矩他明白,凡是前來求醫的人,就不能不出手相救,哪怕那人是醫者的殺父仇人,醫者也要先盡醫者的職責。
他兒時住在萬花谷,最常聽到的就是萬花谷的師兄師姐對師弟妹們叮囑“醫者仁心”四個字,他還記得當初的顧閑對此不屑一顧,全當耳旁風,聽了就忘。
可很多年後,他竟然還瞧見過顧閑對著自己的師弟妹們囑咐“醫者仁心”四個字。
人是會變的。
顧閑看著他傻乎乎的舉著燭臺一臉凝重的樣子,好笑道:“大早上的,你拿著燭臺亂晃什麼,我方才還以為是鬼火呢。”
江雲樓幹咳一聲,默默放下了燭臺,他往外探了探頭,問:“你知道東方去哪兒了麼?”
顧閑道:“大約是上山打水去了,他這幾天日日都去,你喝的水可都是山上的泉水。”
江雲樓一怔,“……這樣啊。”
顧閑轉過身,道:“要是閑著無事,就陪我在院子裡曬曬藥草吧。”
江雲樓立刻應了,又扒著門問:“我今天能出門了?”
顧閑好笑道:“在門口杵了半天,還問我能不能出門?嗯?”
於是江雲樓美滋滋的披了件外衣,跟著顧閑在院子裡搗鼓藥草去了。
“這個看著很眼熟啊,顧閑,這是什麼?”
“芍藥。谷裡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