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劍吞吞吐吐,遲疑地不敢往下說。
齊禛一怔之下,驀地反應過來,眼神頓時沉了下來:“是不是陸正南?”
陳劍只得回答說是。
“告訴他,不賣,我寧可把莊子燒了,也不賣給他。”他的語氣兇狠,原本在窗邊曬太陽的紀雪,轉過身來看他,逆著光,眸子出奇地黑。
他並未察覺,吼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在屋裡來回踱步,神情憤怒。
“陸正南……就是你的那個情敵嗎?”紀雪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猛地停下。
“你被鬥得這麼慘,也是因為那段感情嗎?”紀雪卻並未停止,繼續追問下去。
“你別問了。”他強壓著情緒,回答了這一句,就想進書房。
可她卻走了過來,硬是拉住了他,仰著頭直視他:“為什麼不能問呢?”
“我說了不要問了。”他再也忍不住,語氣煩躁。
“我就是要問。”紀雪執拗地梗著脖子,眼睛裡閃動著怒火:“你不就是一直陷在那裡面出不來嗎?你以前收留我,也是因為我長得像那個初曉,對不對?人家都結婚了,懷孕了,你還死抓著過去的感情不放,齊禛,你是男人嗎?怎麼這麼拿得起放不下?”
齊禛被她罵得無言以對,只想掙脫她進書房,卻又怕力氣太大傷了她,不得不僵著不動,但唇已抿緊,顯示出內心的憤怒。
“想對我發火是吧?你發啊!”紀雪毫不畏懼,甚至帶著挑釁:“齊禛,我回來,是要你把我當做紀雪來愛,不要再當做任何人,我不管你以前怎麼樣,但以後必須這樣!你窮了老了破產了都行,我不在乎,可你只能愛我,以後就只能愛我一個人!”
她如此蠻橫,如此不講理,可不知為什麼,卻有股暖流,從他心底的隱秘處湧出,漸漸泛開,開始融化那些本以為會萬年不化的冰雪。
“小雪……”他嘆息著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而接下里的話都被堵在了口中她踮起腳,吻住了他。
同樣兇猛的吻,但這一次,是她做主導。
他在她的吻裡,心中的冰雪,融化得更快,轉眼如春……
齊禛和陸正南在會所見面。
當兩人坐下,很長的時間裡,誰也沒有說話。
今天又是大雨天,會所的玻璃外牆,依舊是水流蜿蜒。
“又過了一年了。”陸正南忽然開口。
齊禛一怔。
“想一想也快,這人生忽忽悠悠,就過了一半兒了。”陸正南睨了睨他:“是吧三哥?”
齊禛沒有接話,兀自看著窗外。
“好了十多年,鬧了十多年,要上外頭說去,夫妻也不比我們的關係深厚。”陸正南的桃花眼一飄,很有幾分妖孽氣。
饒是深沉如齊禛,此時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正經點成不?”
他哈哈一笑:“哎呀三哥,你這也太沒幽默感了,我記著你小時候不這樣兒啊,那時候比賽調戲小姑娘,你比我本事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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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往事,很久遠,可驀然被挑起來,心中還是會有種淡淡的溫暖,可轉眼間,又生出些傷感,物是人非啊。
“三哥,”陸正南忽而斂了神色,輕輕地嘆了口氣:“咱不鬥了,好嗎?”
“這是對失敗者的憐憫?”齊禛挑眉反問。
“我也敗過。”陸正南笑笑:“人生在世,誰能當常勝將軍?敗了又怎麼樣?”
“你現在能說這話,是因為贏的是你。”齊禛的語氣,依舊生硬,可眼底,卻閃過莫名的情緒。
“我欠你的,你欠我的,或者就全當都是我一個人欠的吧,咱們這輩子總歸算不清了,乾脆別算了,都安安生生地過完後面的幾十年,下輩子要能遇上再算成不成?”陸正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苦短啊三哥,為了置氣總活得不痛快,當真不值。”
齊禛心中震動,卻始終默然。
陸正南也沒再說話,跟他一起看了陣雨,拿出份合同推到他面前:“我擬了個草稿,你回頭看看,有什麼覺得不合適的,我們再商量。”
說完他便站起身來:“那我就先走了,對了,初曉說,你後面要有空,去看看米粒兒,那孩子其實挺想你的。”
齊禛放在桌沿上的指尖,猛地一顫。
陸正南的手,在他肩上按了按,隨即鬆開,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