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有種被命運提溜後脖子肉,勒的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轉頭就和趴在自己背上的大膽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跨越時間的深情對視。
盛叔放當場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過他這一暈是遲早的事,因為他醒來將會發現自己誤入了幽冥之地,作為為數不多會喘氣的人,這打擊不會更小。
“昭然,昭然昭然昭然!”大膽本想擠到昭然身邊,被聞啟橫著眼睛一盯,又縮著脖子蹲在詐屍的盛叔放旁邊。
“這裡全是生魂,還有我們之前看見的水鬼,嚇死我了。”
大膽聲音越說越小,彷彿自己是個活人。
“這是……”
聞啟掃視了一圈,皺著眉道。
平常巷陌,房屋林立,一條河蜿蜒順著小鎮蜿蜒,倒像個世外桃源。道邊攤販席地而坐,面前攤開一張張棕灰色牛皮,牛皮上包攬著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叫賣。
就是其間往來招呼的人,不,全部不是人。
“鬼坊。”
昭然答道。
現在倒是平靜了許多,因為這地方,她熟。
來這裡的路不好找,她小時候跟著幾個小鬼來過兩次。子夜才開,雞鳴關市,其間網羅各種珍寶,價格不等,而交易也不完全用錢就能完成。
這裡住店吃飯都得用表芯紙,但不能使用活人帶來的。
但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一個活人也能在鬼坊混得風生水起。
這就成了悖論,因為想要在這裡呆下去的人,除非死,然後等別人燒錢,他不可能長久留下。
但昭然的存在,成了個漏洞。
她扭頭一看,嘿這不巧了嘛,旁邊就是一家櫃坊,門口破爛褪色的幡上朱筆畫了個大大的圓,中間還有個正方形。
正是她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她從小就在這邊混,算是半個關系戶,小時候因為那條無骨狗事件被嚇夠嗆,她之前沒事幹的時候,老是給小狗燒錢。
但小狗也不會用,這錢就成了她的錢。
存了這麼些年,昭然可以說是鬼坊的首富也不足為奇。
低調的昭首富,頗有些大宴賓客之豁達。她兜裡揣得鼓鼓囊囊地出來時,發現地上本來只橫躺了一個人,現在成了平行的兩條。
而聞啟正冷著一張臉,瞪著兩條橫肉旁邊的小姑娘。
昭然駐足順著聞啟的視線打探那姑娘,才發覺不對勁。
姑娘個子不高,瘦得骨頭突出,怎麼看也不過十歲……她不就是在墳邊剪頭發,在岸邊燒紙錢那人嗎?!
但頭發明顯打理得更好些。
明明可以接觸實物,是□□之身,此時卻和大膽一樣,透明得可以看到對面的裁縫店,還有正在給身體殘缺的生魂縫縫補補的大媽。是人又不是人。昭然皺眉,捏緊手裡的表芯紙。
小姑娘有些詫異,又似乎羞赧萬分,無奈又愧疚地朝兩人欠了欠身:
“看樣子,你們是看見我母親了吧?”
聽見這沒頭沒腦又細思極恐的一句話,躺著的兩人同時抽了抽。